說完才意識到自己的語氣算不上好。
可能是這一路上,江隊的形象滑坡得太快,讓她忘了卿淺不在時的江如練是什麽樣子。
她有些窘迫地抓緊南枝的胳膊,有些後悔。
好在江如練並不在意,隻耐心地解釋。
“千百年來,書院不知有多少弟子折損於狐妖之手。他們是看在我面子上,才允許南枝住進來。”
瞬間,顧曉妝心裡的那點害怕和後悔被這句話衝到了下水道,撈都撈不回來。
她擰起眉,憤憤不平地拉著南枝往前,像是要找那些人理論。
“犯錯的是其他狐狸,關南枝什麽事?為什麽要一棒子打死?”
江如練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你身在人族,怎麽總替妖怪說話?”
顧曉妝超大聲:“怎麽就不能了,南枝又沒害過人。”
她想帶南枝出門,可腳步卻越來越沉,速度大大降低。
再回頭,南枝正不斷地往後縮,柳眉向下撇著,模樣怯怯:“曉妝……”
大概是狐族天生的優勢,這一聲那叫一個柔腸百轉,轉得顧曉妝骨頭都酥了。
她這下真走不動路了,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來,只能妥協。
事情的發展江如練毫不意外,還催促道:“吃快點,吃完回來乾活。”
這是對顧曉妝說的。
那姑娘悶悶不樂地出門,南枝朝江如練略一欠身,也回了房間。
江如練這才推開門,端著早晨走進去。
可屋子裡安靜得針落可聞,太陽光被窗戶縫壓縮成一道細線,正巧落在卿淺身上
她在床上睡成一團,連枕頭帶一截被子都抱進懷裡,臉還直接貼了上去。
湊近了,能聽到細微的呼吸聲,規律而綿長。
“師姐?”
“嗯。”
卿淺的聲音被埋進了棉花裡,悶悶的,而且眼睛還閉著,不像是要醒。
江如練放下餐盤,頗有些無可奈何,說是要吃早餐,怎麽還睡起回籠覺來了?
她耳朵尖尖有點紅。
卿淺抱的是自己睡過的枕頭和被子,貼得很緊,甚至壓上去一隻腿。
睡姿不算端正,衣衫更是凌亂,露出晃眼的雪白皮膚。
作為對氣味敏感的妖,這一幕的刺激性僅次於師姐摟著自己的衣服吸。
可是人類又不清楚妖族的習慣,對於卿淺來說,這本來就是她自己的床,想怎麽睡都行。
江如練暗搓搓地想,既然現在不清楚就不要解釋了,反正人也聞不見那些氣味。
“師姐,我把早餐放桌子上了,你起床記得吃。”
“嗯。”還是只有很輕的一個字,甚至不能判斷她是不是在說夢話。
為了防止意外,江如練伸手去探卿淺的額頭。
只是有點涼,幸好沒發燒。
接著抱來另一床被子,替卿淺蓋好,連邊角都掖得嚴嚴實實。
她回到庭院裡,沒過多久就等來了端著滿滿一大盤的顧曉妝。
便繼續催:“快去,投喂完幫我個忙。”
顧曉妝沒注意江如練的用詞,快步進去,放下東西就匆匆跑了出來。
江如練攤開手,掬了捧燦爛的晨光,向顧曉妝解釋術法。
“此觀氣之術以日光為引,清晨效果最好,徬晚最差。來,你對著地圖,把那些有陰氣的地方標注出來。”
九尾狐的回復還沒來,進不去塗山,她只能再仔細探查一遍,順便讓D市分局加強戒備,免得出紕漏。
“好嘞。”顧曉妝掏出手機,打開電子地圖做標記。
這姑娘的脾氣來得快去得快,一頓早飯的時間就把之前的爭吵拋在腦後,專心做起手頭的事。
陰氣再度騰起,比昨天清晰得多,但都算尋常。
唯一成氣候的居然就籠罩在她們頭頂,淺灰色的煙從不遠處逸散到空中,匯成詭譎變換的雲。
顧曉妝驚疑不定:“怎麽回事?”
這可是修真者齊聚的桃夭書院,怎會出現這種事?
江如練嗤笑一聲:“這一團昨天就有,淡得都快散了,或許有髒東西溜進來過。追上去查一查。”
她倆根據陰氣定位,在十步一樓台的書院裡繞彎,終於來到一間小樓前。
小樓四周沒人看守,門緊鎖著,花草樹木卻有修剪的痕跡,照顧得很好。
顧曉妝撥了撥銅鎖:“要不和書院的人說一下。”
下一秒,哢擦一聲響,銅鎖被靈氣震斷了。
江如練無視顧曉妝震驚的表情,十分淡定地推門進去。
樓裡沒有太多灰塵,應該是有人時常來打掃。
然而昏暗光線下處處狼藉,本該收起的卷軸滾落一地,櫃門打開、書丟在地上,都被翻得亂七八糟。
“這是進賊了?”
顧曉妝拾起一卷軸,抖開來看,是一幅浣紗女暮歸圖。
畫中女子身著古時衣裙,表情動作靈動無比,顧盼生輝。
她還沒來得及驚歎作畫者的精妙畫技,身後就傳來一陣驚呼。
“這、這!你們都做了什麽?”
巡視過來的書院弟子驚疑不定,手抖成篩子,像是馬上要厥過去了。
顧曉妝也很急,急著向他解釋:“不是——”
沒說完就被江如練打斷:“最近有沒有可疑人員進入?”
她氣勢太強,那弟子被這反問弄得一懵,下意識地答:“負責守衛的人並沒有上報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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