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練抬了抬下巴,睨著他質問道:“可現在確實進賊了。這種岔子都能出,你們山長呢?”
男子早忘了先前的懷疑,反而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呃,山長為了趕設計圖三天沒睡,今早昏過去了還沒醒。”
顧曉妝嘴角抽了抽,隻覺得修真者沒落是有原因的,其中一個就是這群掌門人太不靠譜。
江如練繼續問:“這裡是做什麽的?”
“是前前前任山長的房間,存放了她的畫。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但好歹能留個念想。”
“奇怪,那賊來這裡做什麽……你去找個主事的人來,查一下丟了什麽。”
江如練吩咐完又拿胳膊肘碰顧曉妝:“小顧,你用靈知探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線索。”
“欸?這也能行?”
顧曉妝有些不敢相信,她從前隻感知過小動物的記憶,還沒試過物品。
她閉上眼睛,試探著伸手,摸上一幅畫卷。
片刻後眉頭仍舊緊鎖,搖搖頭:“看不見。”
江如練手指輕扣書桌,努力從自己的知識儲備裡找出原因。
不該啊,她以前見過停雲山的弟子以靈知視物,可以重見舊景。
可惜她那學渣腦子裡實在翻不出浪花,冥思苦想好久還是一無所獲。
有困難找師姐,師姐肯定知道。
江如練讓顧曉妝原地等,自己回院子裡找人。
沒想到卿淺不在,連放在桌子上的餐盤都不見了蹤影。她索性躍上房梁,踩著屋脊滿書院跑。
結果這一尋,就來到了“修仙技術交流大會”的會場。
一抹白影被人群圍在中間,手邊一杯清茶快飲盡了,糕點則還滿滿當當。
薄唇翕動,忙得片刻不停,看樣子是在解疑答惑。
江如練輕笑,師姐怎麽又被逮住了。
她沒上前打擾,乖乖站在廊下等待起來。
*
卿淺確實很忙,問她問題的人排成一隊,能繞這個院子兩圈。
現在則擠成一團,將卿淺前後左右都堵了個嚴實。
她本來是想出來尋江如練,路上遇見一個相識的小輩,隨口答了幾個問題。
結果就有人聞訊而來,還越來越多,等她反應過來後已經難走寸步。
畢竟這是傳說中的“停雲霜月”。
年輕一輩或許對她不甚了解,但再往上兩代大都聽過她的事跡。
秉著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的想法,這些人什麽都敢問。
大到天地法則小到修行妙招,甚至人生建議,五花八門。
“前輩,道心為何物?如何才能確定自己的道心?”
卿淺不急不緩地答:“心之所向,即為道心。”
提問的弟子滿臉興奮:“我想求長生!”
“修者,上可至碧落下可窮黃泉,以天地靈氣移山填海,斬妖除魔。”
她勾勒出一幅引人遐想的畫卷,卻話音一轉,冷冷道:“唯獨不能長生。”
“嘶——”
似是被她太過獨斷的語氣嚇到,半響,那名弟子小心翼翼地問:“那前輩的道心是什麽?”
短暫思索後,卿淺平靜地陳述::“我兒時修行是為報師門恩情,少時拔劍是為護佑一方,而今……”
一隻遊隼盤旋落下,她似有所感,目光跟著它越過挨肩疊背的人群。
曲折回廊下,三兩枝春桃邊,江如練正倚著簷柱,取下一封遊隼送來的信。
接著就突然笑起來,明眸裡壓著光,燦如朝陽。
風起桃花落下,其中最豔的一朵紅桃,就這樣悠悠飄進了卿淺心裡,蕩起連綿不絕的漣漪。
江如練朝她晃了晃手裡的紅色請柬,上面燙有金色九尾狐紋樣。
這是塗山的入場券,也是望舒節的邀請函。
卿淺曾聽江如練講過望舒節的習俗,輕快的聲音仿佛還縈繞在耳邊。
“妖怪們會祭拜月亮、夜遊星街。恩愛的情侶將代表自己的泥偶放進天燈裡,再許下願望,月亮會祝她們白頭偕老。”
白頭偕老。
與天地同壽的大妖也會有白頭的那一天嗎?
眾人都期盼著卿淺的答案,卿淺卻望著遠處的江如練,眼底沉沉如墨。
她輕啟唇:“而今是為自己的私心。”
私心這個詞和光明偉正扯不上半點關系,更與卿淺的身份格格不入,可她就這樣大大方方的說了出來。
當即有不少人低頭陷入深思。
而江如練發現自己成功地吸引了師姐的注意力,舉起手——
唰,請柬從一張變成了四張,排成扇形,隨著她招手的動作呼呼扇出小風來。
她表情炫耀中帶著點得意,就像在說:我一下子就搞到了這麽多,真厲害!快誇誇!
卿淺:“……”
請教的弟子又拋出個問題:“前輩的劍招勢若雷霆,厲如疾風,請問有什麽訣竅嗎?”
“訣竅?”
她纖長的睫毛垂落,投下一小片陰影,使得整個人都陰鬱了幾分。
“不要把時間花在外物上。比如用兩小時梳毛、挑衣服、把玩珠寶,耽於玩樂會讓人變得遲鈍。”
眾人:道理我都懂,可這例子是怎麽回事?誰會花兩小時梳毛??
作者有話說:
卿淺:一晚上八小時,某隻鳥要梳理羽毛,挑選明天的衣服,欣賞她收藏的珠寶,最後時間還剩下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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