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什麽強烈的危機感,這更像是天然的、對磁場的排斥。
她剛往後退一步,桌面上的折扇就晃晃悠悠地飛起來,隨後更是“唰”的一下子展開。
像是有人在使用。
鳳凰瞬間炸了毛,一團火焰直直丟過去,折扇卻輕巧地閃躲過去。
在如此詭異的磁場下,靈氣化作純白色的霧氣。
當著一人一妖的面,霧氣漸漸勾勒出一個人形。
江如練無比熟悉、到死都不可能會忘記人形。
擁有瀲灩桃花眼的女子展顏微笑,比之春水尚還多情三分。
她輕搖折扇,風流自骨相中來:“又是好久不見了,江如練。”
江如練肩膀一顫。
那道白影幾乎是“飄”到她面前,笑吟吟、又故作好奇地詢問:“現在是什麽時候了?發生了什麽有趣的事沒有?”
江如練深呼吸,怕自己忍不住燒了這破殿。
媽的怎麽又是白雲歇!!!
第64章
“哎呀,這不是我的乖徒兒嗎?怎麽,遇見麻煩事了?”
白雲歇折扇一收,慨歎道:“你要是喊我聲師尊,我就幫你這個忙,怎麽樣?”
“轟——”
耳邊炸起巨響,裴晏晏用此生最快的反應撲倒在牆角,順便捂住了耳朵。
她把眼睛睜開一條縫,小心翼翼地探查情況。
地板被炸成漆黑色,還冒著滾滾濃煙。
幸好桌上的牌位都還在,否則前輩指不定得氣活過來。而罪魁禍首面無表情,白影則笑得不行。
江如練抬手,作勢還要炸。
白影連忙討饒:“唉唉唉!別!我現在這副模樣可經不住你燒,再來一次這宗祠就保不住咯。”
反應很自然,不像是幻象。
江如練轉頭去問縮在一角的裴晏晏:“你用了重現的陣術?”
裴晏晏連忙搖頭撇清關系。
這白影一看就不是正常人,還明顯和江如練有仇怨,她哪敢牽扯進去。
“怎麽就這麽不相信為師,死而複生這件事很難承認嗎?”白雲歇依舊眯著眼睛微笑。
與之形成鮮明的對比就是江如練比門外夜色還沉的臉。
她緩緩呼出口氣,嘴角勾起譏諷道:“你強留一魂一魄在人間,轉世必定是個癡傻之人。”
還能不能有轉世都難說。
白雲歇報以同樣的輕笑:“那又如何呢。”
無論是神情還是語氣,都能看出她是真的不在乎。
江如練煩躁地“嘖”了聲,心裡說不上有多難受,也並非同情或是酸楚。
只是憋悶得慌,頗有些不是滋味。
“活生生”的白雲歇就站在面前,展扇時恬不知恥地開口:“有酒嗎?”
江如練冷笑著嗆回去:“你這模樣還能喝?”
話雖這麽說,心裡面卻已經開始考慮起要怎樣和師姐說這件事了。
師姐見了白雲歇……會是什麽樣的反應呢?
她心知卿淺有多敬仰這位師尊,白雲歇說什麽她都聽。
無數個猜測此時堵在心裡,又酸又澀。
兩人似乎達成了一致,安靜下來,不再如之前那樣針鋒相對。
唯有裴晏晏還摸不清狀況,大著膽子出聲詢問:“發生了什麽?這是誰?誰能來和我解釋一下。”
江如練嗤笑:“你最敬仰的那位。”
事到如今,裴晏晏滿臉難以置信,以她的小聰明和分析能力不可能猜不到。
平日裡故意擺出張成熟冷淡的臉,眼下總算露出幾分符合年齡的驚詫。
白雲歇湊近了上下打量:“這是哪位小輩?”
裴晏晏下意識地站直,恭敬地行了個彎腰九十度的大禮:“晚輩裴晏晏,見過太師叔祖。”
她忍不住暗自腹誹,這位傳說中的古今第一陣法大師,果然如傳說中那般不正經。
“這就是你看中的人?”白雲歇驟然飄到天上,蹺二郎腿用折扇扇風。
她並沒有實體,魂魄想去哪就去哪,一襲樸素的白色道袍在風中逸散成霧氣。
倒有幾分仙風道骨的仙人模樣。
這下子反倒是江如練格格不入了。
不過她與眾不同慣了,向來不在乎這些。
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怎樣把這個顯擺得不行的人拉下來,最好能燒得嗷嗷叫。
“你廢話怎麽這麽多?”
白雲歇嘖嘖幾聲:“這不是關心你嗎?”
“這些都不重要。”江如練雙手抱胸、冷眼睨著她:“既然你留下這一魂一魄,總不能是來觀光的。”
“我要知道,我師姐的病究竟是從哪來的。”
這也正是裴晏晏想說的。
她看了眼如煙如雲的白雲歇,再度恭敬一拜後轉身告退,臨走前還闔上了門扉。
白雲歇這次倚到窗邊上,毫不吝嗇地誇獎道:“果真是個不錯的人,這小孩真有眼力見,難怪你會喜歡。”
江如練臉色凝成冰,眼瞅著再逗一逗就能落冰渣子了,白雲歇這才正色起來。
“嗯?病?這件事還沒有解決嗎。”她摸著下巴思索:“那就奇了怪了。我明明已經吩咐過負雪……”
她突然收聲,話題就這樣沒頭沒尾的結束了。
江如練聽不太懂,隻覺得莫名其妙,很想要揪著白雲歇衣領問個清楚。
夜風搖動松林,無數的墓碑在風中靜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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