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練也跟著躺下,打了個滾正好到卿淺身邊。
她拈起一縷白發把玩:“我帶了毛毯、水果糖、甜奶粉還有師姐沒看完的書。”
卿淺皺眉:“帶奶粉做什麽?”
“晚上喝點熱乎的,不愛喝牛奶嗎?我還帶了蜂蜜。”
江如練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比星星還亮,是在邀功。
要是鳳凰族還在,以她這把控小細節的程度,內部交流會肯定拔得頭籌。
卿淺輕聲嘀咕:“怪不得我們的駱駝比別人慢那麽多。”
不知道被江如練塞了多少奇奇怪怪的行李。
她的吐槽被江如練聽見了,後者怎麽肯依,一個飛撲把卿淺撲倒,手還不忘護著對方的頭。
她壓低了身子,在卿淺耳邊說話:“我真覺得那隻禍鬥對師姐圖謀不軌。”
“我要解決這件事,敵在暗我們在明,逃避只會讓我們更加被動。”
卿淺“嗯”了聲表示讚同。
江如練又瞬也不瞬地盯著她,鄭重其事道:“我會保護卿卿。”
卿淺凝眸良久,荒原的風刮過大地,夕陽的余暉散入雲層。
身邊的燈光太晃眼,似乎能從中撈出點同樣斑駁的記憶。
她都快記不清了,大漠的景致是否從未變過。
或者說,當初決然跳進寒澗裡的江如練,也抱著和今天同樣的想法嗎?
“……不要緊張。”她放柔了聲音安慰:“你從前想做什麽就去做了,哪像現在這樣瞻前顧後。”
江如練蹙起眉,頗有些委屈:“我擔心你。”
被困在懷裡的人往前湊,柔軟的唇瓣輕巧地落在她的臉側。
“我知道。所以我不會讓自己落入險境,成為你的軟肋。”
如此承諾讓江如練稍稍安心,但很快她又想起了什麽。
“那你也不能——”
在江如練說完之前,卿淺的手指貼上了她的唇。
如同封印一般,嘰嘰喳喳的小鳥不說話了。
卿淺緩緩道:“九州四海的許多美景我都還沒有同你一起看過,所以我更不會自怨自傷。”
她是認真的,江如練知道。
亂七八糟的思緒和緊張被安撫妥帖,她突然偏頭,準確地叼住卿淺的手指,拿虎牙蹭了一下。
末了得意洋洋地仰頭:“師姐總愛拿手指堵我嘴,不是擺明了給我咬嗎?”
卿淺的手縮了回去,指腹摩挲過方才留下的牙印。
“那我該用什麽來堵?”
尾音和她的睫毛一樣上翹,又如振動的蝶翅,帶出氤氳的旖旎氣息。
距離太近,江如練覺得癢,卻說不出哪裡癢。
“砰!”
大地劇烈地晃動,揚起的沙子撲到帳篷上劈裡啪啦亂響。
江如練下意識地把卿淺按進自己懷裡,直到第一波衝擊波過後。
外面有人大喊:“哪家火晶爆炸了!”
隨後是無數的腳步聲和呼喊聲。
江如練剛掀開帳篷簾,一陣熱風摻著沙子灌進來,把皮膚擦得生疼。
她連忙攏好,可地面的顫動還在持續。
火晶是種烈性靈晶,有一枚爆炸就會發生連鎖反應。
而白雲歇為了修補陣法在附近堆放了好幾箱,如果不阻止會損失慘重。
江如練在腦中飛快地權衡利弊,隨後變出自己的羽衣披在卿淺身上。
“事發突然,可能有蹊蹺。我去看看,師姐守在這裡。”
卿淺頷首:“注意安全。”
她眼底的慵懶已經收盡,取而代之的是沉穩無波。
是江如練記憶裡最熟悉的模樣。
可靠、成熟,只要有她在似乎什麽麻煩都能解決。
這堪比特效強心針,江如練衝她笑笑,掀開簾帳走進風沙裡。
此時的營地還算有條不紊,一部分人正在轉移沒爆炸的火晶。
濃煙和糊臉的沙子嚴重阻礙視線,哪怕是江如練都辨不清火勢,只能看見天邊亮如白晝。
她正準備找人問問,身邊突然有隻手伸出來,把她嚇了一跳。
裴晏晏的聲音隨之出現:“前輩,是我。”
江如練皺眉,懷疑自己是不是太松懈了,都沒發現人近身。
“你這是怎麽搞的?”
眼前人披頭散發的,衣服也破破爛爛都是灰,只能從那沒遮住的半張臉中勉強認出是誰。
裴晏晏半笑不笑地扯扯嘴角,語速飛快:“有個人抱著箱火晶朝寒澗去了,怕是要出事。我沒追上,前輩能不能幫一下忙?”
白雲歇的破陣法大概經不起折騰,江如練不假思索地答應下來。
赤色的鳳凰火撲向燃燒物,吞噬掉濃煙和火焰。
江如練嗆得心煩,在濃煙裡瞥見一抹黑影后想都不想,迅速追上去準備一探究竟。
穿過無數濃稠的黑煙,那抹影子卻依然綴在不遠不近的地方。
江如練猛地刹住腳,後背竄起涼意。
太怪了,怎麽會有她追不上的人。
“哢噠。”
她一個激靈往後退,一枚小石子被踩碎,滾入深不見底的深淵中。
至於那道人影更是不見蹤跡。
借著月光觀察,還會發現石壁上雕刻有繁複的陣紋。
遠處的爆炸聲消失了,甚至連火光都隱入了黑暗中。
江如練總覺得自己被關進了厚玻璃瓶裡,思緒緩緩地通過瓶頸,說不出來的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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