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繡道:“抬起頭來。”
圖爾睜開眼睛, 抬起頭, 一張非常明顯的胡人相, 區別在於沒有蓄胡,看起來比較斯文。
“回到剛剛我說的第一句話,飛降是不是以為世上就他一個聰明人?”上官繡直起腰俯視著他。
地上的鮮血混著泥土,令人觸目驚心。
一具具屍體在告誡他,作為俘虜又該是什麽下場?
圖爾像是認命一般,歎息道:“這世上沒有比他更愚蠢的人。”
像是臨死之前要把心裡藏著的話都說出來。
讓上官繡產生幾分感興趣:“依你看飛降該如何取大裡墩,困雲州,堵陽城?”
圖爾道:“理應煽動大裡墩,趁機殺死雲州勢力,然後假意與陽城聯手。”
“或者說以雲欄山從地位出發,承認貴部的實力,先穩住你們,再動手,徹底隔絕陽城與雲州有接觸的機會。”
“如此就算大裡墩起事不利,也不至於落個背腹受敵的下場。還能中斷雲州和陽城聯手的可能!那時雲欄山還是那個壯大的雲欄山。”
假以時日,雲欄山未必不能成事。可惜以上只是假設罷了。
何況現在主動權在上官繡手裡,只要她帶走桑格,或者現在就能回去捅雲欄山的老窩,重創雲欄山。
到時雲欄山損失的豈止是幾個兄弟,連家都沒了。三年心血毀於一旦。
圖爾說完低下頭:“以上便是我個人的看法,請首領殺了我後,將我的項上人頭,丟到雲欄山的方向。”
“我很奇怪,飛降為什麽不聽聽你的意見?”上官繡十分好奇。
她本來就沒打算殺他。
她放走的敗軍之將還少嗎?不差圖爾一個。
之所以不怕放虎歸山,就是知道這塊鐵在雲欄山沒有施展的空間。
圖爾滿臉失望:“我只是一個奴人罷了。”
上官繡終於忍不住搖頭,據她所知,圖爾自己就是奴人,在草原都是受害的底層,更應該將心比心,還互相看不起。
旁邊的阿拉真就吐槽:“我們首領雖是草原貴族,可她從來沒將族人當奴,說到底是你效忠錯人。”
剛剛他都敢罵飛降蠢。估計是已經不準備活著回去,才會把心裡話說出來。
圖爾灰頭灰臉,沒有反駁。
旁邊桑格反應過來,他拔刀,頓時憤恨無比:“狗雜種!還我兄弟命來!”
刀落在圖爾腦袋上,圖爾忍不住一縮,一隻手穩穩捏著刀背,不讓它近一分。
上官繡反手,將刀奪下來。
“桑參軍,當務之急還是想辦法聯系援兵,再拖下去,大裡墩的散胡人怕是無一幸免。”
她的話倒是提醒了桑格。
桑格現在不可能舍近求遠,他迅速做出反應,雙膝一落,跪在她面前不停磕頭:“首領,我在這裡已經沒有別的人可用。”
“請您務必幫幫我救救其他人!我是雲州參軍,聽命於州衙,您住在陽城,按理說我們應該才是自己人。”
現在桑格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以套近乎的方式求助。
上官繡示意他冷靜下來,告訴他:“你現在要做的就是保住自己,安全回雲州,將大裡墩的情況如實匯報。”
“難道要讓我眼睜睜看著他們死!”桑格指甲狠狠扣進泥土,滿臉不甘與痛苦。
“雲欄山籌謀已久,是不會放棄此次機會,你只有保全性命,來日復仇。”上官繡說著抽調十個人給桑格。
桑格還是不甘抬頭問她:“真的不能幫忙嗎?至少可以拖住他們,讓死的人少一些。”
“你先活著回去。”上官繡側身錯開他的視線,轉而意味深長說一句:“這個世上可不止飛降懂得算計。”
桑格盡管傷心,但似乎沒有其他辦法,光靠他一個人根本無法對抗飛降。
眼前這位又不肯主動幫他。
他唯有起身最後朝圖爾踹了一腳,然後帶著十個阿官部族人從小巷離開。
桑格被勸回後,阿拉真在這邊喊:“大家都過來,我們要撤了。”
上官繡頓時挑挑眉道:“誰說我要撤了?”
“可您不是不想趟渾水?”阿拉真滿臉奇怪。
上官繡道:“肯定不想,但被人當二傻子玩了,還不反擊,就不是我的風格。”
“您也說了才幾百人,怎麽跟人上前人鬥?而且這裡不是陽城,我們不熟悉地形。”阿拉真道。
“這不是有人知道?”上官繡一把將圖爾拽起,圖爾由疑惑迅速滿臉錯愕。
“你來帶路。”
熟悉的口吻讓阿拉真整個人麻木。
上次是努斯,這次是圖爾,看來雲欄山養得都是一幫帶路黨。
圖爾原本絕望的臉猛地一抽:“首領,這點恕我難以從命,要殺要剮隨便你。”
“你不怕死,怕帶路?”上官繡沒有驚訝只是平淡問他。
圖爾覺得她明知故問,自己絕不可能背叛雲欄山。更別說帶路。
“看來你還想當雲欄山的忠臣。”上官繡沒有為難他,反而示意桑格將圖爾放了。
圖爾滿頭霧水。
什麽情況?
阿拉真還一改態度,拍著他肩膀說:“算你命大。”
隨即他眼睜睜看著上官繡帶著所有人撤出巷子,沒有要為難他的意思。
讓圖爾好一陣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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