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又疼又不受控制地笑:“朕心甘情願。”
祝長舟神色複雜,忽然側過頭去,我有一瞬間的愣神,便覺點水蜻蜓叩荷門,又欲見深深處。
我猛然回神,推了她兩下,沒推動。急得我掐著她的下頜骨,生生逼她松了口。
這回換我五味雜陳:“你……不必如此。”
祝長舟也回過神來,垂眸道:“是我唐突了。情不自禁,陛下見諒。”
我不敢細想此事,急急忙忙轉移話題:“先前和你說過……”
祝長舟平靜地打斷我:“我與你,同大兄大嫂一般真心歡喜彼此,為何不可——”
她頓了一頓:“——自由戀愛。”
我:……
我沉默了。
良久,我攤牌道:“因為你還未成年。”
第52章 鴻門不論絕纓會
祝長舟:“……什麽?”
我嚴肅道:“我那個世界, 二九才及笄。”
祝長舟:……
祝長舟艱難道:“不可入鄉隨俗?”
我心中難過這個坎,便搖了搖頭。
況且,我是不太信祝長舟說心悅我的話。此時她可算得上除我之外無依無靠, 又乍聽我願將後世江山拱手, 恐怕這感情便純粹不了。
祝長舟也沉默半晌,隨後道:“罷了。你適才與我說甚麽?”
“兄嫂子嗣之事, ”我道,“我隻在這裡自說自話, 卻不知他二位是什麽個意思。”
祝長舟認真想了想:“恐怕有些艱難,若是我二兄便罷,大兄恐怕難舍親骨肉。”
“你挑個日子,邀爹娘兄嫂入宮小聚,如何?”我建議道。
祝長舟點點頭:“使得。我家中隻爹爹知你是女兒身一事,我想此事緊要, 故而能瞞則瞞。若是提及子嗣,少不得要告知。”
我自然承她隱瞞的情, 道:“多謝。”
“何必客氣。”祝長舟輕笑道,“明日還要早朝,早些歇息罷。”
我口中稱“是”, 便與她同回中宮。我憂心著前朝的納妃勸諫,因此近日都宿在皇后宮中。
今日因著先前之事有些尷尬, 如今又要同榻而臥,我擔心祝長舟不自在, 便道:“我在外間歇吧,叫明庭去別院。”
“不必, ”祝長舟道,“你我本來也是同床異被, 不必折騰。”
於是,我洗漱了躺下,順口問了一句:“望春宴之事如何了?”
祝長舟道:“請柬都遞出去了,餐食菜品禦膳房還在列。”
“甚好。”我滿意地闔上了眼。
春風催日月,綠紅競霜枝。望春宴轉眼即至。
太充殿外庭前夜移了幾株望春花,有含苞待放的,亦有枝頭初綻的,在近百席間吐著春信。
而后宮同樣列百余席,來客皆是朝臣妻女。
申時二刻,禮樂聲迎,我在禦桌前入座,簡單致辭後,筵席大開。
此次筵席,我隻辦三件事:一、試探王家滅門案的嫌疑人;二、尋找蔣飛沉案的線索;三、確認陸夏山是否是穿越者。
這三件事個頂個的難度大,但事在人為,我這三個目的混在一起,更不易打草驚蛇。
喝了幾盞酒,我道:“這後頭的夫人小姐吟詩詠春,朕知道有人不善詩文,不如玩個俗的,擊鼓傳花,鼓聲停時,花在誰手,朕便點他一個拿手之事。”
說罷,侍女捧出兩支望春花枝,這近百人左右分成兩組,一次鼓聲停,便可點出二人來。
擊鼓者背過身去,鼓點聲響。我先前讓月麟交代過,因此果然鼓停時,花枝落在程雲衿和蔣猛手中。
程雲衿是程丘侄子,一年前和王槐的叔叔王則端官車相撞,起了些口角官司,二人皆是烈性,互不相讓,在衙門大堂當場動起手來,一點世家體面都不顧。
程雲衿是正經的科舉出身,頗有才情,且恃才自傲。林充知道他才氣有余,謀才不足,便一直將他養在翰林院,隔一段時間就叫近跟前畫個大餅,畫得程雲衿又飄飄然,又心中忐忑——他已經很久都沒有挪窩了,大餅畫的時間越來越往後,不由得他百般揣測,心浮氣躁。因此那日出宮後,與王則端的車在小巷狹路相逢時,他鬱氣無處疏解,覺得天下眾生都在和他作對,便死活不讓自家馬夫讓路。
按理說,王則端的品級比程雲衿高,合該程雲衿驅車避讓。程雲衿不退,王則端也是前線帶過兵的悍將,戰場上傷了根本才退回京城做了個閑差,更不願退讓。
二人僵持不下,好好的路都被堵了。二人更是不願下車,隔簾對罵。最後還是京府尹親自苦哈哈地請二位爺去衙門,才暫時解決此事。京府尹懼怕王家和程家的權勢,是兩邊都不敢得罪,好茶好水請上坐,沒問幾句,程雲衿陰陽怪氣起來,恰恰戳中王則端傷處,王則端便動手將他打了。
衙役、下人連忙去拉,但王則端下手快準狠,兩拳打斷了程雲衿的一條大腿,程雲衿當場就昏了過去。程雲衿如今走路都有些不利索,可見傷勢之深。
因此二人便結下了梁子,遇見機會就要置對方於死地。二家長輩卻不願為這麽荒唐的理由傷了和氣,見相勸不成,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隨他們去了,隻要不真弄死對方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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