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裡兩點,晏檸西醒了。手機就在櫃子上,觸手可及。
她點開和明柚的對話框,最新的聊天記錄顯示是【通話時長 04:56】
誰接的?
羅永俊?
不等她細想,僅僅是多看幾眼屏幕,她就犯了惡心,跌跌撞撞去衛生間,乾嘔了一陣。總感覺很不舒服,可又具體說不出來。
昏倒前,她是身體後仰,頭著了地。
置身於醫院,並不意外。摔倒後的事她也不是毫無印象,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昏昏沉沉的顧不上。
病房還有其他病人,晏檸西打開了衛生間的燈檢查身體。
腦袋疼,胳膊肘疼,屁……股也疼。
腦袋纏了一圈繃帶,她看不見是磕破了,還是流血了。但自己這麽快就能醒過來,身體其他部位也都沒有被包扎過,行動如常,那就不是什麽重症。
回到病床前,借著從門縫照射進來的光線,她找到放在床邊的包,摸出濕紙巾擦臉。
涼意透過肌膚,讓她腦中清明了不少。她知道明柚的手機一直是靜音模式,夜裡也沒有鈴聲會吵到她或她的室友,便還是給她發了消息。
【晏檸西:只是喝多了,別太擔心。上午有空再聯系。】
發完,握著手機一沾床就又昏昏欲睡了。
……
明柚叫了網約車,上車後沒一會兒,顧希芮就打來了語音通話,問她乘坐的什麽交通工具,詳細到車牌號都問了。
明柚在車上不斷催眠自己:我不是害怕晏檸西出事,不是擔心晏檸西的身體,我這麽做是為了讓她內疚。
一夜未眠。
五點十分,明柚風塵仆仆趕到了晏檸西所在的醫院。
凌晨的醫院,並不是一些人想象中的鴉雀無聲,且恐怖陰森的情形。
凌晨的醫院,有輕微的咳嗽聲、呻.吟聲和說話聲從不知方位的病房裡時而傳出,還有值班醫生和護士的叮囑聲及家屬的詢問聲,以及各種儀器的嘀嗒聲或嘟嘟聲。
這些醫院特有的聲音交織成一張巨大的網,罩在頭頂,遠比普通的陰森恐怖更令人感到恐懼和心悸。
長長的過道,壓抑的氛圍,昏暗的燈光,以及不用聞就能感受到的獨有的氣味,每一樣有形的無形的,都讓明柚痛不堪忍。
她扶著牆,隻覺得天旋地轉。心臟一陣鈍痛,噩夢將襲。
第42章 負責
明柚忍著心理和生理上的痛, 尋著那個女人給的房號,一間一間終於找到了晏檸西的病床。
放慢腳步,動作極輕地來到靠近房門的這張病床邊。她眨了眨乾澀的眼睛, 眼淚瞬間湧出打濕了睫毛。
有所感應的晏檸西驀地睜開眼, 驚恐之際,抬起的手被明柚握住:“晏姐姐,是我。”
“明柚?”
“嗯, 是我, 我來了。”明柚坐在床邊,把頭埋在晏檸西胸前,聽著她驟然亂了節奏的心跳聲, “別罵我,罵我我也哪兒都不去。”
晏檸西摸著女孩的頭髮, 不敢去想她是怎麽在凌晨趕來的。兩座城市相距五六百公裡, 飛機不可能這麽早, 也沒有深更半夜的高鐵動車。
千裡迢迢,星夜兼程。想著想著, 晏檸西的眼眶也濕了。
“傻子。”她捏著明柚的耳朵, 觸手冰涼, 輕輕揉搓著幫她取暖, “是誰跟你說我在醫院的?”
“你的一個女同學接了我打的視頻通話,她告訴我的。扎著馬尾,戴了眼鏡。”明柚坐直了身體, 壓低嗓音道出那個陌生女人的外貌特征, 好讓晏檸西分辨。
“關於我的傷, 她怎麽跟你說的?”
“就說你摔倒了。”
女孩的陳詞不像是在隱瞞,晏檸西接著她的話進一步闡述道:“昨晚有點醉了, 沒注意到台階,不小心摔的。”她不想提羅永俊的名字。
“嗯。”明柚不太信她的話,但此時也不是刨根問底的時候。
“你跑來這裡,那下午的比賽呢?”
晏檸西記掛著總決賽,往上坐了坐,想拿手機查詢機票,“明天的比賽是下午一點開始吧?等天亮了你就回學校。”
明柚眼神堅定,拿走晏檸西的手機:“我說了,我哪兒也不去。晏姐姐,讓我陪你不好嗎?”
晏檸西斬釘截鐵:“不好。”
她沒有急於和明柚講大道理,女孩大老遠為了自己趕來,不該連一點“表揚”都得不到,“幫我把床搖起來。”
明柚依言,把床搖至合適的高度,就聽晏檸西柔聲道:“坐過來點。”
晏檸西張開雙臂擁住了生著悶氣的女孩。
抱了,她才發現女孩身體在顫抖,跟生病做噩夢那次一樣。
“我好好的在這,沒事的。”
有了這個實打實的擁抱,明柚腦子裡的噩夢碎片逃之夭夭如鳥獸散。抱著晏檸西,舍不得松手。
這一刻她也明白了,“為了讓晏檸西感到內疚才來”的這個借口,有多麽地立不住腳。
兩人交頸相擁,彼此的身心,都被對方的體溫包圍著。似冬日裡的暖陽,似夏日裡的清風,分外惹人流連,惹人沉醉其中。
晏檸西:“我身上的味道,是不是很難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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