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飽喝足的半點不插手家務事的妹妹戴著帽子,那張圓臉露出嫌棄的表情:“你表情好醜。”
丁樹青都覺得自己想說的話燙嘴, 一瞬間他有很多衝動的話想說,但是看到丁芽的表情,最後忍了下來。
因為丁芽是認真的。
丁芽從小到大都是得過且過的性格,好像從來看不到她全力以赴的樣子。
有時候開家庭會議,父母也覺得很奇怪,為什麽哥哥妹妹性格差那麽多,丁芽的個性也不像父母。
明明是親生的啊。
丁樹青到現在還記得丁芽小學學校舉辦的趣味運動會,妹妹堪稱濫竽充數的行為。
不過這也是丁芽的管用套路。
她好像從來沒什麽集體榮譽感,習慣了用這張很容易博得別人好感的臉用籌碼,獲得偷懶的機會。
狡猾又好騙,矛盾又讓人頭疼。
還好青春期沒出現什麽離家出走什麽因為早戀跟家裡鬧翻的常規橋段。
頂多就是考試從來不努力,學習也是及格就好,看的都是熱血漫,但是完全不會燃燒到自己,屬於把名人名言掛在牆上都不會激起她的鬥志。
從來只是集體參與者,寧願做一個平平無奇的校園路人。
上次看丁芽認真是什麽時候?
丁樹青歎了口氣,盯著地上的影子瞧了兩眼。
高考這家夥還是那樣,複讀也是班上最不認真的。
上大學也是,可能就是在畢業去向上,不肯認同父親安排的去律所做後勤,反而要留在荊市上班。
不過是省會,也能理解,但那種認真跟這種認真又不一樣。
“誰啊?”
丁樹青忍住自己扭住的表情,他可能對自己孩子都沒這麽頭疼過。
丁芽看了她一眼,笑了一聲:“你知道的。”
丁芽完全不知道這四個字在寒冬把她哥炸了個頭昏腦漲。
丁樹青又啊了一聲,把趴在丁芽懷裡的小狗都嚇了一個哆嗦。
“我知道?你相親過的也沒女的啊?”
“難道是你大學同學?我記得是一有一個姓沈的,和你打電話老聽到她說話。”
“也不會是你高中同學啊,你這個人從小到大都不愛交朋友的。”
……
這個點時間不早了,他們走在都沒什麽人公園路邊。
遠處是依舊有燈光的寫字樓,再遠一點是荊市這一環的地標建築,跟個玉米一樣,頂上還長了兩個兔耳朵。
整棟樓的顏色變來變去,像是此刻丁樹青的心情。
丁芽說:“哥,你當年不是偷偷跟我去看過她的嗎?”
她的口氣平平淡淡,少了刻意的一驚一乍,說這話的時候微微抬眼,看了看前方。
路燈照在樹上,樹葉的影子灑在丁芽的臉上,使得她本來就小的臉上失去了微光,在斑駁的影子裡竟然帶著一股很不丁芽的執著。
丁樹青都懵了。
他脫口而出:“那是女的?”
丁芽笑了一聲:“什麽啊,你不是跟著我去見網友,原來你沒看完啊?”
當年丁芽接著父母出差,正好碰到假期,她就以和朋友去補課的理由去見舒池了。
丁樹青也放假在家,沒被妹妹的理由騙到,也可能是早就關注到丁芽的狀況,跟著買了票,一路去了榕城。
荊市去榕城的大巴要坐四個小時,丁樹青沒跟得很緊,只看到丁芽去了面館,最後一言不發地又坐車回來了。
假期結束,丁芽也意識到自己的網戀,好像就這麽結束了。
是那個男的長得太醜?還是年紀太大?
丁樹青也沒問,反正見光死的分開是他樂見其成的。
這個時候兄妹站在一起,丁樹青的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他推了推滑下來的眼鏡,“那你等於叫了一個女的老公?”
丁芽呀了一聲,“你果然知道,是不是偷偷看我的帳號了?”
大哥搖頭:“沒有,是你自己用我的電腦登錄忘記退出了。”
丁芽懊惱地說:“那豈不是被你看光了?”
丁樹青還是很詫異:“那真的是女的?”
他音量都高了好幾倍:“當年不是掰了嗎?怎麽又搞上了?”
丁芽:“因為又遇到了啊,你好吵啊。”
她又問:“哥,你怎麽不生氣?”
什麽氣都要被她的態度給磨沒了。
丁樹青閉了閉眼,無可奈何地說:“話說得這麽滿,從小到大也沒看你喜歡女生啊?”
丁芽自己也不太明白,這個時候很是坦誠:“我不知道,但反正我對她的感覺不一樣。”
男的也就那樣,就算談了,分了,室友說你還能碰見更好的,丁芽都沒期待過。
她好像天生缺少這種期待感,活下來的每分每秒都在虛度光陰。
可沒人規定一個人生下來就要積極向上,法律也沒寫著禁止得過且過。
但沒有向上的目標,沒有興趣的話,好像得到都不會擁有成就感。
至少在當年,丁芽對一個人燃起無窮無盡的好奇心和期待感。
真的看到對方之前,她的心情始終像一朵四散的雲。
重新見到舒池後,這種好奇心不僅卷土重來還有種要把吞噬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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