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關注了舒清的短視頻帳號,有些心情顯而易見。
一開始還只是打氣能熬過去,畢竟有感情。
後來兩個人開始吵架,男人動手,就很難忍下去了,更別提還是當著孩子的面動手的。
這個時候沒別人。
大姐一天也沒什麽時間呆在這裡,她跟丈夫開了一家賣海貨的店,開了店的人基本就沒什麽時間出來。
她們的父母一個白天還要出去上工,晚上來一下就不錯了,來一下又冷嘲熱諷。
對舒清來說家裡的婆婆更是尖酸。
這個時候隔壁床的女人去做檢查,病房裡就只剩下舒池和舒清。
窗外有一棵很高的樹,陽光很好,看上去仿佛是春天,也能看到在草坪玩的孩子。
女人哭了,舒池抽了張紙遞給她,又去拍對方的背。
舒池:“決定了就不要哭了。”
舒清拍了她一下,“你倒是從小倒大都不哭。”
舒池:“沒什麽好哭的。”
她一張臉是乍看的凶,隔壁床的女人趁舒池不在還問了句你妹妹是不是在外面惹事了。
舒清搖頭,卻不知道怎麽說。
是奶奶給舒池劃出來的?
這怎麽說。
舒池:“哭也不會有人可憐的。”
她的口氣很平淡,仿佛這是她的人生經驗一般,末了拍了拍二姐的手:“不要怕,反正他也不會不同意。”
這倒是真的,現在二姐夫舒池早晨碰見過,對方有些發福,完全不像當年新婚的樣子。
跟這個小姑子隨便說了幾句,出軌對他來說好像毫無愧疚,說他也想離婚。
舒池沒動手,至少現在還不是時候。
舒清:“我有點怕。”
舒池:“怕什麽?”
舒清又不說話了,舒池問:“怕爸媽還是怕鄰居?還是怕孩子?”
舒清都怕,她結婚得太早,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結婚。
反正認識的像她這麽大的都結了,那碰見個喜歡的,結就結唄,孩子一生,卻好像沒了之前的熱絡。
舒池又問:“二姐,你有想做的事嗎?”
舒清一開始在廠裡打工,結婚後就帶孩子偶爾找份臨時的工作,她的工資不高,還要問老公拿一點。
她像是從來沒聽過這句話一樣,微微抬眼,啊了一聲。
舒池又問了一遍。
她的袖子往上擼了擼,這件外套還是在溫泉山莊穿的那一件,舒池一隻手伸進兜裡拿手機,一邊卻摸到了一串圓圓的東西,是丁芽的那串桃花珠。
這兩天的家長裡短讓她都沒能喘口氣,這個時候卻好像摸到了一簇桃花,她露出一個淺淺的笑。
舒清早就發現這個妹妹身上的氣息柔和了許多。
很多時候舒池回來,身上都籠罩著一股霧沉沉的感覺。
舒池本來就長得有點凶,又不太熱絡的樣子,即便是大過年大家難得不吵架聚在一起,舒池也是坐在邊上的人。
“有……”
舒清低低地說了一句。
她的臉色還很差,這次住院仿佛掏走了她的精氣,聲音都有氣無力的。
舒池點頭:“那就去做。”
舒清詫異地看向她:“你都不問我想幹什麽?”
舒池理所當然地說:“你不就是想開美甲店麽?”
女人搖頭,看著自己手背上的針孔,輕聲說:“大姐罵我不切實際。”
舒池嗯了一聲:“確實有一點,可能會虧本。”
她直接得噎住了舒清,隔了一會舒清才說:“所以算了,我離婚以後還是找個廠裡的,能按時接……”
舒池打斷她的話:“做吧,你小時候不就喜歡這些,還撿過垃圾堆裡別人不要的指甲油。”
她們那時候住在群租房,樓上住了一些年輕女人,奶奶每次在香風中破口大罵這群小姐。
舒清卻會去撿她們不要的指甲油。
那些擰開蓋子都有些困難的,差點凝固的,過期的指甲油。
舒清有點不好意思,她的短發別在耳後,手指勾了勾被子:“你還記得啊……”
舒池點頭,“我會幫你的。”
舒清卻不說話了,她沒臉看舒池。
舒池當年一個人出去打工她也沒幫上什麽忙,自己做姐姐的沒給妹妹做什麽,反而還要妹妹幫她。
舒池卻抓住了她的手,“二姐,別見外。”
她的手甚至比舒清的手還不好摸。
都是出去打工過的女孩,舒清早早結婚,乾活的同時帶孩子,舒池完全走上了另一條路,她頭也不回,甚至可以說是倉皇逃竄,不想重蹈覆轍。
當年舒清就很不懂舒池的選擇,這個時候又聽舒池問:“二姐,你後悔結婚嗎?”
舒清張了張嘴,卻又說不出話來。
隔了好半天,她才說:“可是,總要結婚的啊。”
說完她又覺得好笑,結婚還是在鬧離婚。
“老三你放心,我不會像媽那樣催你結婚的,”她之前也試圖給舒池介紹過,這個時候想起,又覺得當時的心理有點微妙,“我就是怕像大姐那樣被相親才結,發現自己挑的也沒那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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