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總是不讓她叫她主人,讓自己叫她的名字,可是她就是她的主人,為什麽不能叫主人,很久以後她才明白為什麽。
想到這,少女的水潤潤的桃花眼中浮上了一層陰翳,她打碎了腦海中的回憶,抬起頭來。
“讓我猜猜,你愛她,卻因愛生恨,”月白道。
“可是她不愛你,”她這句話是說給紅衣少女聽的,但是她的眼睛卻一直看著葉常真。
沈疏蘅摸了摸腦袋,八卦之心燃起,好奇地看著少女,等待她接下來的話。
紅衣少女被人戳到了痛處,卻不生氣,反而笑了起來,越笑越大聲,笑著笑著,冰涼的液體從臉上滑落。
“主人不該讓我知道,我只是一個替代品,我得到的所有都該是另一個人的,我在她眼中原來只是一個卑賤的妖,若不是這張臉,她連碰都不願意碰我。”
“知道真相的那一日,我親手殺了她,然後一點點吃掉了她,獨獨留下了她的眼睛,讓這雙眼睛永遠,永遠只能看著我,”她在木偶的眼睛上落下了一個虔誠的吻。
沈疏蘅越聽越覺得可怕,若是她愛一個人,別人不愛她,她斷然做不到這種程度,只是她如今還不大明白愛一個人是些什麽滋味。
她偷偷打量了一下旁邊的傅雪客,用師尊和自己做了個假設,若是師尊對她的好也全是因為另一個人,她肯定也會很崩潰,很難過。
想到這,沈疏蘅的神色有些落寞,這時一雙柔軟的手輕輕撫摸在了她的頭上,鼻尖傳來熟悉的清雅冷香,師尊撫慰似的揉著她的頭髮。
傅雪客總是能第一時間察覺到徒弟情緒的變化,任何微小的細節都逃不過她的眼睛,徒弟總是喜歡在心裡胡思亂想些東西,也不會說出來,她能做得也只是讓她安心。
紅衣少女抱著木偶走過來,“姐姐們聽完了故事,可是有些同情我了,”她嗤嗤笑出聲,仿佛方才看起來傷心欲絕的人不是她一般。
“可不可以把你的頭借我用用,你看起來和我主人很像,我要替主人做一具新的身體,”少女用手指著傅雪客,向她投來懇切的目光。
傅雪客神情冰冷,冷漠地注視著少女。她伸出手,將沈疏蘅拉近了一點,讓她站在自己的身後。
“你們的手腳也可以借我用用麽,諸位姐姐聽完我的故事,也該留下些東西,”少女說得理直氣壯。
她並未理會她們面上的神情,反而自言自語般的,“尊上答應過我,替我將主人的魂魄聚散起來,只要再做一副身體,她就能幫我造出一個隻歡喜我,隻屬於我的主人。”
“姐姐們這點忙都不願幫幫我嗎?若是願意,我可以讓你們死的沒有那麽痛苦,”她笑得花枝亂顫,“尊上吩咐過我,只要殺了你們就替我做這件事。”
少女周身亮起暗紅的光芒,九條雪白的狐尾出現在了她的身後。
“尊上真是料事如神,你們果然會來這裡,”她身後的尾巴倏地變長,朝她們甩來。
她們快速躲開,只聽見一聲巨響,堅硬的石面炸裂開來,揚起一片弊舊的塵土。
沈疏蘅被這塵土激得咳嗽了起來,“你口中的尊上可是蓬萊老祖?”她在這種時刻也沒忘記打探消息。
“那老家夥可不配,”少女的手中出現了一柄扇子,扇子的扇柄是用白骨所做,扇子被她甩出一道道幽紅的鋒芒,襲向沈疏蘅一行人。
傅雪客提劍擋在沈疏蘅前面,雪白劍氣乍現,發出耀眼的白光,壓過了室內昏黃的燈火。
“尊上是誰?是邪祟?”沈疏蘅又問,她繼續套話。
“尊上就是尊上,”鈴聲伴隨著少女的聲音響起。
方才少女什麽都願意講,現在問這些,卻什麽也問不出來。
“為何要將這些普通人牽扯其中,置他們的性命於不顧。”
“置他們性命於不顧的人可不是我,是他們自己的親人用他們換取榮華富貴,他們說用無用的女兒和妻子來換取用不盡的黃金,可是值得很,要怪就怪他們的丈夫和父親。”
“不過,我最是恨這種薄情寡義之人,那些人我都拿他們去喂養邪祟了,喂養邪祟最合適不過。”
沈疏蘅聽後也覺得那些人確實可恨至極,為了榮華富貴將自己的妻子女兒推入火海。
“只是他們的妻子女兒卻著實無辜,”沈疏蘅道。
“無辜又怎樣,這天下有多少無辜被殺,無辜被欺辱的,也沒見你們去替天行道!”
“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這還是你們人族教會我的。”
她當初被關在籠子裡,供人觀賞玩弄時,就明白了一個道理,沒有力量的人,永遠只會被人踩在腳底下,命如草芥,她寧願做踩別人的人,也不願意做被人踩的人!
沈疏蘅歎了一口氣,她覺得不該是這樣,但修仙界的大部分修士確實如紅衣少女所說,強欺弱,弱的欺辱更弱的,她曾經就是被人欺辱的更弱的。
只是從來如此便對嗎?她不願做恃強凌弱的人,“如你所說世間確實有許多這種事,我一人雖不能蕩平天下所有不平事,但只要我遇到,我會用我手中的劍斬斷這不平之事。
沈疏蘅從傅雪客背後走出來,她眸光堅定,手中握著劍,上面泛著凜冽寒光,劍氣浩蕩。
“隨你,反正你們所有人,包括那群惡心的人,都會死在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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