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長老不知何時睜開了眼,拳心緊握,死死盯著殿門的方向,直到濃重的黑暗籠罩住整個大殿。
恍惚過去了很久,在某一刻,二長老突然繃直了身子。
而外面,傳來“吱呀”一聲。
殿門開了。
有人來了。
修長的人影踏著一地月色入內,步履時走時停,仿佛在做著強烈的心理鬥爭。
但最後,還是停在了囚鎖陣面前。
龍虛秘境的鑰匙散發著幽幽的藍光,映亮來人的眼眸。
他略抬起頭,露出一張熟悉的,憔悴而俊秀的臉。
是魏珺。
果然是他。
在魏珺看不見的地方,幾人神情各異地盯著他的一舉一jsg動。
花映瞥向前面的二長老,隻覺得在這一瞬,他的背好像突然佝僂了不少,捏緊的拳頭微微顫抖著。
魏珺的目光落在秘境鑰匙上。
他的手裡捏著二長老的信物,只要貼近法陣的陣眼,就能不引起任何異動,打開囚鎖換出鑰匙。
但他很長時間沒有動。
雖然不知道魔域的計劃是什麽,但魏珺有預感,若是真的走了這一步,便只能陷入深淵,再也掙扎不出。
當真要如此嗎?
腦海裡一會兒是師父對他的敦敦教誨,一會兒是蘇家兩兄弟笑著喚他師兄的模樣。
但又很快的,變成了往昔被晏昭壓著的一幕幕。
有縷縷黑煙從他身上溢出,心底深埋的負面情緒突然放大了無數倍
他顫抖著將右手抬起,信物和假鑰匙被灰白的靈力慢慢送往陣眼的方向。
這一步後,是萬劫不複。
但他終究這麽做了。
“砰!”斜岔裡突然傳來一陣巨力,帶著狂濤之勢,將魏珺的靈力擊散。
魏珺被余波傷及,重重仰倒撞在牆上。
喉頭滾動,吐出一大口鮮血,但他卻已經無暇顧及。
因為面前,出現了一個他最不想在此刻看見的人。
“師父……”
二長老怒發衝冠,看向魏珺的眼裡盡是透頂的失望。
在此之前,他還可以告訴自己,都是那半妖的胡言亂語。
可現在,一切都真真實實地發生在他的眼前。
他如此信任的弟子,竟然會做出這樣的混帳事!
“孽徒!孽徒!”二長老手指著魏珺,氣得全身發抖。
意外的是,魏珺除了最開始那一刻的震驚之外,很快地平靜了下來。
被發現後,他雖然慌張,但更多的是釋然。
如此也好。
背負著背叛宗門的秘密,背負著對晏昭的妒忌不甘。
這麽多年,他早就倦了,只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師父,我……”魏珺淚流滿面,正準備向二長老懺悔,身子忽然一僵。
下一秒,他的神色猛地一變,黑氣湧上整張臉,顯得詭異又可怕。
身體好似在遭受什麽劇痛般的扭曲著,魏珺眸間黑氣翻騰,突然衝向了二長老。
“不好!”晏昭皺眉,“是魔域的魔種。”
她雙手快速在胸前結印,試圖擋住發狂的魏珺。
白玉劍跟著破空而出,徑直向著魏珺刺去。
花映雖然不知道魔種是什麽,但也能感受到眼下狀況的嚴重性,跟著召出了青鋼劍。
兩劍齊發,以迅雷之勢而出。
魏珺竟然躲都沒躲,任由它們穿透自己的肩胛骨。
他悶哼一聲,黑洞洞的眼裡跳躍著毫無理智的瘋狂。
靈力暴漲,身形快了無數倍,抬手便將晏昭震到一旁。
五指成爪,衝著二長老的心臟襲去。
二長老臉色瞬變。
魔種能夠暫時放大人的潛力,靈力以數倍增長,自爆和敵人同歸於盡。
一般只有魔域的死士才會在體內埋下魔種。
以魏珺現在的修為再加上魔種,縱使是二長老這等元嬰後期的修士,也不得不正視。
他正準備抬手抵擋,卻見魏珺的動作忽然一頓。
指尖發顫,停在了不足一寸的地方。
那雙眼裡的黑氣驀地散開些許,透出一絲掙扎的清明。
不可以!
那是……師父!
不能傷害師父!
電光火石間,腰間的折扇忽地被魏珺喚到手中,他手臂曲折,向後穿透了自己的靈府。
血花四濺,落在白色的衣袍上。
二長老瞳孔驟縮,發出撕心裂肺的喊聲:“珺兒!”
魏珺向後倒去,止不住的鮮血汩汩流淌。
他伸出手,靈力拖著裝有蘇家兩兄弟一抹魂靈的玉瓶,送到了二長老手裡。
“師父,”刺目的紅染在那張俊秀的臉上,他笑得卻無比開懷,“我……我不是個好東西,但,但我還是個好徒弟,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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