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映揉了揉眼,還以為是餓出錯覺了。
“窗能打開嗎?”裴離問。
花映搖頭。
“你讓開一點。”她說。
花映乖乖地往後退。
裴離壓在窗邊,手指在窗欞上探索了一番,沒多久,就聽見“哢噠”一聲。
她掀起窗框,雙手一撐,動作十分利落地從外面翻了進來。
這種時候,花映的第一反應居然還是像以前一樣鼓掌吹捧:“裴離,你好厲害呀。”
裴離眼中笑意一閃而逝。
她轉身再次將窗戶關上,擋住了外面的冷風。
“哭了?”借著燭光,裴離看見了花映通紅的雙眼。
花映猛地搖頭,“才沒有。”
裴離沒有哄人的經驗,張了張唇不知道該說什麽,兩人一時無語。
夜很安靜,於是小姑娘肚子咕咕叫的聲音更加明顯。
花映捂住肚子,不好意思地紅了臉。
裴離問:“沒吃東西?”
花映點點頭,起勁地跟她控訴:“哥哥好過分,小紅想塞給我一個饅頭,都被他收走了。”
裴離從袖袋裡取出來一早就準備好的糕點,“給你。”
這一刻,花映看她的眼神宛如在看菩薩下凡。
她撲到裴離懷裡,“你果然是我最好最好最好的朋友啦!”
然後被裴離嫌棄地推開,她指指花映身上沾上的灰,皺眉說:“髒。”
有了食物,花映並不介意被她嫌惡。
她邊將糕點迫不及待地塞進嘴裡,邊口齒不清地說:“那我下次洗乾淨了再抱你。”
裴離安靜地坐在一邊,等著她吃完。
她也說不清今晚為什麽會走這一遭,大約是覺得花映畢竟是因為給她送兔子才被罰,有那麽丁點愧疚罷了。
其實最開始面對這隻整日嘰嘰喳喳的小雀,過慣了安靜日子的她隻覺得很煩。
偏偏小姑娘笑容甜美,對她的冷臉視而不見,跟塊牛皮糖似的黏人得不行。
後來,便逐漸習慣了。
她出生自將門世家,但父母早逝,只能跟著叔父一家生活。
裴離對於人和人之間的情緒很敏感,她雖然年紀小,但是也能隱隱察覺到,叔父叔母並不喜歡她。
也是,沒有人會喜歡家裡多了個拖油瓶。
所以裴離一貫待在自己的後院裡,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能不出去就不出去。
直到那日,一隻紙鳶飄飄悠悠落到了樹乾枝頭上。
她抬眸,天光燦爛。
樣貌可愛的小姑娘,好奇地對她眨了眨眼。
裴離收回神思,問花映:“吃完了?”
花映“嗯嗯”點頭。
她從椅子上起身,“我走了。”
“等等,”花映連忙扯住了她的衣袖,眼巴巴地望著她,“不可以再陪我一會兒嗎?”
花映說:“這裡好黑,只有我一個人,我得被關到明日清晨呢。”
裴離猶豫了下,沒及時抽開袖口。
花映立刻喜笑顏開,將她又拖回椅子上坐下。
裴離說:“那我等你睡著再走。”
花映心想這麽黑乎乎的地方,還沒有床,她怎麽能睡得著。
小姐姐給她送糕點,用哥哥的話這叫什麽來著……哦對,“雪中送炭”!
她覺得這是兩人關系的重大突破,代表著小姐姐也開始喜歡她了。
她就說嘛,她是周圍最漂亮的小孩,沒有人會不喜歡她。
花映問裴離:“那隻小兔子怎麽樣了?”
裴離的話一如既往地少:“很好。”
吃得好睡得好,比花映活得還舒坦。
花映又問:“裴離,你放過紙鳶嗎?”
裴離不懂她的思維是怎麽從兔子跳到紙鳶上,頓了頓才說:“沒有。”
“那我們下次一起去放紙鳶吧。”
花映已經開始興衝衝地計劃著,在漆黑的祠堂裡憧憬未來,“現在的天氣剛剛好,最適合放紙鳶啦!”
裴離說:“好。”
小姑娘吃飽以後,又開始嘀嘀咕咕地說東扯西,半點看不出最初的委屈了。
她其實還挺羨慕這樣的花映,好像能永遠快樂。即便遇上不高興的事情,也能很快忘懷。
大半時間都是花映吧啦吧啦,裴離間歇性回幾句話示意自己在聽。
即使是這樣,小姑娘一個人也說得津津有味。
沒多久,花映就說累了,聲音明顯緩慢疲倦了幾分。
她覺得上下眼皮在打架,眼前的世界有些模糊。
然後一隻手帶著夜的微涼,覆住了她的眼。
在忽如其來的黑暗中,花映聽見了輕柔的嗓音:“睡吧。”
她閉上眼,沉沉睡了過去。
裴離動作小心地將花映放在了靠著蒲團的地方,確保她不會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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