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象星

　　哢——

　　會議室的門被鎖上，牧由也收起了自己一直瞄向門外的目光，雖然她很擔心明辭的身體狀況，但眼下自己的處境顯然更為艱難。

　　嘀——

　　伴隨著頻道切換的提示音，畫面上的人由女皇變成了將軍，這一次將軍沒有穿著正規的軍裝，大概是不想和牧由談工作上的事。

　　“牧由，”將軍看見熟悉的人，不由得歎了一口氣，“我們有多久沒這樣單獨談過話了？”

　　“快一年了吧，將軍。”牧由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唉~那天教授向我做了通報，想重新把你拉入阿戈爾計劃，”將軍的語氣出人意料得平和，“你的想法呢？”

　　“我能有什麽想法呢？就算有也不重要，”牧由終於肯和將軍目光直視，“您自己隨便決定吧，我會選擇服從命令的。”

　　“牧由，你這樣又是何必呢？阿戈爾計劃也是你父母的心血，你為什麽不願繼承他們的遺願呢？”

　　“將軍，我父母常年忙於工作，”牧由將話題帶向了過去的事情，但神情卻沒有因此而變得柔和，“您是我父親的義兄，這麽多年也是您一手將我拉扯大的，我能跟您聊一些心裡話嗎？”

　　“當然可以，”將軍笑得很是欣慰，“我一直在等著這一天。”

　　“我記得我小的時候，您一直跟我說瓦德軍是可惡的入侵者，我們的軍隊是保護人民的英雄，是廣受民眾稱讚的，對嗎？”

　　“瓦德帝國入侵我們的領土，並以此挑起了戰爭，這是人盡皆知的事。”將軍不明白她為什麽要從這裡講起，但還是耐心地與她聊了下去。

　　“是的，這是事實，無可辯駁，”牧由頓了頓，拿出了一張照片，“可我五年前第一次來到這裡時，卻看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您想聽嗎？”

　　將軍的身體微不可查地顫動了一下，但他還是淡定地點了點頭，“你盡管說吧。”

　　“五年前我隨著光寧來到了第三戰區，並擊退了這裡殘留的瓦德士兵，”牧由靠在椅子上，眼神微微閃爍，“我本以為這裡的民眾會歡天喜地來迎接我們，可實際上他們並沒有半點開心的樣子。”

　　“……下面的人總是很難理解上面的用心。”

　　“用心？噗嗤——”牧由譏諷地笑了起來，“可惜，你這種話已經很難對我起作用了，因為我已經從這些人口中得到了答案。”

　　“平民的話不足一聽……”

　　“他們對我說，”牧由自顧自地說下去，“‘反正跟著哪邊都是一樣的吃不飽，那麽被誰統治不都是一樣嗎’，我就得他們說的挺對的。”

　　“……如果你只是因為下面人的一句蠱惑，就背叛了之前十六年裡的信念，那我對你真的太失望了。”

　　“不，我從來沒有背叛我的信念，我的信念一直是讓更多人擺脫痛苦，”牧由毫不畏懼地與將軍對視，“我只是背叛了你。”

　　“你……唉！牧由，你還是太年輕了，”將軍強壓下心中的怒火，並試圖用新的道理來打動她，“下面的人都是短視的，但我們身為站在上方的人，應該比絕大多數的國民都看得更遠。”

　　“例如比瓦德更嚴苛的稅收政策、人口政策和征兵政策？”

　　“咳咳——牧由，你難道還不明白嗎？”將軍懇切地伸出雙手，“只有結束戰爭，我們才能安心的發展經濟，現在的一切只是必要的犧牲罷了……”

　　“這幾年來，瓦德內部一直有人在向我們發送求和協議，內容我看過了，很公允，對我們的國家剛剛好，”牧由的目光變得凌厲，“可你們為什麽要把他們全部扣下，不公示於人呢？”

　　“牧由，你竟敢攔截發往中央的密信？！”將軍忽然暴怒了起來。

　　“回答我的問題！”牧由也跟著提高了音量。

　　“好，好……咳咳咳——我跟你攤開說，”將軍將面前的茶水喝光，他的手相交在胸前，神情疲憊而頹勞，“我承認，曾經我們為了讓軍民能支持戰爭，向他們編造了許多的謊言……可這都是迫於當年的形勢，我們也同樣沒得選擇！”

　　“我明白。”

　　“可戰爭的怒火是難以遏製的，我們挑起了大家的情緒，卻沒有辦法熄滅它……”

　　“所以你就選擇放任不管？”牧由審視著他。

　　“牧由，你應該知道，在這時議和會導致怎樣的後果，”將軍收起了方才的無奈，轉而厲聲喝止道，“內地國民與戰士的憤怒無處釋放，最終只會向著已經脆弱無比的政府發泄，你該知道這會有怎樣的後果！”

　　“可政府的脆弱，不也是長期的高壓政策導致的嗎？”牧由終於忍無可忍地爆發了，“不斷壓製雙方正常的經濟交流，強製將工廠征為軍用，還將用於發展的錢全部拿去研究阿戈爾計劃……你們落得現在的地步，完全就是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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