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一直是蘇清涵在照顧她們,下午下班就往醫院趕,白天一早給她們買好早餐就走了。
有時候,蘇清涵也會帶著電腦和文件到病房裡工作。每次都是岑宛催促她,才舍得放下工作在一旁的看護床上淺淺入睡。
岑宛看窗外掉進來的幽冷月光下,蘇清涵那一抹纖瘦的身影微微顫抖,忍不住心疼。
等岑晞醒來,一定要將蘇清涵的用心告訴妹妹。
岑宛盤算著。
“你都昏迷三天了,醫生說你是曼陀羅花中毒,已經洗過胃了,至於你具體是怎麽中毒的我也不清楚。”岑宛坐在床邊,拿著沾了水的棉棒往岑晞的嘴唇上沾,看她嘴唇乾裂起皮,岑宛心疼不已。
中毒?
岑晞順著她的話回憶,她是在收到莫名其妙的短信圖片才從工作室離開的。期間她的確撞到過一個人,對方戴著漁夫帽,擋住他的眼睛,黑色的口罩又遮擋住他的半邊臉,岑晞擔憂岑宛的情況,根本沒有在意那人是誰。
隻揉揉她被撞疼的肩膀,坐進車裡往酒店趕。
即便昏迷了三天,但岑晞醒來還是依稀記得照片上岑宛的模樣,癱坐在地毯上,側頭趴在床沿,看那樣子不像是正常入睡,倒像是被迷暈的。
未免岑宛發生意外,到達酒店的時候岑晞是有報警的,只是沒想到當她抵達7樓時,還沒有找到岑宛,便發生了火災。
她是被一股熱浪逼近半開著門的706房間的,當她往裡看時,裡面床鋪整潔,像是剛剛打掃乾淨,毫無岑宛的蹤跡。
濃煙嗆鼻,岑晞在這時已經感覺身體出現問題,心悸,惡心想吐,連神智也有些渙散。蘇清涵摟抱著尹知夏從她眼前經過時,她剛好抓在門框邊,近距離看清兩人時,岑晞想喊她,但是她剛一張嘴,咽喉受到刺激,就歪頭嘔吐起來。
呼吸愈來愈困難,每一口喘息都是一種煎熬,大量的煙霧吸進鼻腔,嘴裡,她的胃更難受了,翻江倒海一般,岑晞挪動到洗手間用水漱口,將自己打濕後她才扶著牆往外挪動。
蘇清涵與尹知夏相互攙扶的背影在眼前搖晃,岑晞手抓著牆,幾乎是使出渾身解數才喊出蘇清涵的名字。
那人有了短暫的停頓,似乎也在遲疑地回頭看向她,岑晞眼裡有了一分期冀,她再次呼喊了聲,嗓音依舊劈啞,穿透翻滾的濃煙,她不知蘇清涵能否聽到,只能努力向上揚起嘴角,但弧度還未完全綻開,蘇清涵便扶著尹知夏轉身離開。
蘇清涵轉身的動作一遍遍在岑晞的腦海重複,絕望感鋪天蓋地地湧上來,岑晞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樣,搖搖欲墜。
她沒有忘記剛剛那一刹那的路過,蘇清涵對尹知夏緊張的神情,半個人的距離,岑晞看得一清二楚。
記憶越清晰,傷痛就來得越猛烈洶湧。
岑晞心擰在一起,痛感向四肢百骸傳遞。
蘇清涵能夠做到旁若無人,將所有的心思全放在尹知夏的身上,該是怎樣的用情至深才能做到啊?
岑晞眼睫垂下,蓋住眼底失望的光,不願再多想。
見岑晞久久不出聲,岑宛又湊近了些,問:“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岑晞輕輕搖頭,她感覺身體像是被一個個零件簡單地拚湊起來,稍稍一動就會支離破碎。
“對了,蘇清涵最近一直在醫院陪著你,昨天見你一直沒醒,她陪了你一晚上,天蒙蒙亮時才趕去公司。”岑宛見她說什麽都提不起岑晞的興趣,便想跟她聊聊蘇清涵,或許能夠分散一下岑晞的注意力,不要總往病痛上想,太煎熬了。
果然,聽岑宛提到蘇清涵時,岑晞的眼睛驀然瞪大,眼裡無光,也無神。隻怔怔地盯著天花板,藥瓶裡的液體低落的聲音滴答在耳邊,岑晞囁嚅道:“以後,就不要讓她過來了。”
話音顫顫巍巍地落地,岑晞無力地闔眼。她喉嚨吞咽了下,哽咽的感覺被她悄然掩蓋,沉重的眼皮再次闔上的刹那,淚在眼眶裡翻湧著,好在她會掩飾,沒有讓那淚順著眼角滑落。
岑宛咬唇看著她,手撫摸在岑晞毫無血色的臉上,猶疑片刻後,便選擇默聲。
岑晞是個固執有己見的人,她所做的決定不容質疑,岑宛也不願在她身心俱疲的時候打擾她。將被子替她掖好,岑宛站起身,端起桌旁已經涼掉的小米粥,走去熱水房替她jsg溫一溫。
讓岑晞醒來能有一口熱乎飯吃,是岑宛唯一能做的事情。
蘇清涵是在下午三點的時候趕過來的,聽岑宛說岑晞醒了,她處理完工作就急忙趕過來。走到病房門口時,被岑晞看到,她神色厭惡地瞥一眼,對一旁的岑宛說:“讓她走,我不想看到她。”
岑宛神情一頓,替蘇清涵解釋,“怎麽了?蘇清涵是來看你的,她知道你醒過來,比誰都開心。”
岑晞聽到後卻只是諷刺一笑,喝了一碗小米粥,多少有了些氣力。笑容揚起來時不過是一秒的功夫,她視線從已經推門進來的人身上移開,閉上眼睛對岑宛說:“讓她出去。”
“小晞。”蘇清涵已經走到病床前,將手裡的保溫桶和水果往桌上一放,雙手扶在床沿,彎腰想要去探探岑晞的體溫,卻被岑晞翻身躲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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