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困了,想睡覺。”
冰冷的後背面對蘇清涵,她站在床前盯著不願與她講話的人,咬咬唇問:“那日在酒店7樓喊我的人,是你嗎?”
即便答案已經猜得七七八八,蘇清涵還是想要從岑晞的口中得到確切的回答。
她尚存著一絲僥幸。
岑晞輕輕呼吸,即便背對著蘇清涵,卻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後那雙盯著她的眼睛,火熱卻刺眼得很。
她感覺像是後背長滿荊棘一般,冷冷開口,“能出去嗎?”
現在跑來問這個問題還有意義嗎?當初她如果能果斷地跑回去看看她,她是不是就不會這麽恨她了?
無數問題在腦海中盤旋,岑晞卻懶得開口。
不必再問了,一切都已有了定論。
緊要關頭,蘇清涵已經做了選擇。哪怕當時危急時刻,有濃濃煙霧的迷蒙下,蘇清涵看不清楚身後的人是不是她岑晞,但聽聲音也能感知到熟悉吧?
她就沒想過跑回去確認嗎?
糾結的問題又回歸原點,岑晞胃裡一陣作嘔,她翻過身推開蘇清涵,趴在床沿將剛剛喝進去的小米粥吐了個乾淨。
胃痛又開始叫囂,岑晞雙手撐在床沿,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蘇清涵彎腰想去扶她,被岑晞一把拍開,只允許岑宛悉心的照料。
粗喘了幾口氣,岑晞不忘抽空催促蘇清涵,眼神冷漠地不願意落到她身上,“你出去。”
話一出口,岑晞又不舒服地咳嗽起來,岑宛見狀抬起頭,盡量溫和地說:“蘇小姐,不然你先回去吧。等小晞出院你再來看她。”
蘇清涵抿緊唇,眼眶猩紅,雙手握緊垂在腿側。
岑晞昏迷的這幾天,她一直在自責當日自己對向她呼喊的那人的置之不理。
岑晞會怨恨她,蘇清涵可以理解。
可她真不不知道那人是岑晞。
目光注視著面色死灰一樣蒼白著臉的岑晞,蘇清涵將想要解釋的話咽下,隻輕輕說:“那你好好休息。”
她轉身往病房門口走,手搭在冰冷的把手上,蘇清涵緩緩回頭。
這一次,她的視線終於與岑晞的交匯在一起,那雙向來堅定的眼神,如今脆弱得像是破碎的玻璃,淚盈於睫,淒楚又絕望地盯著她。
“小晞···”蘇清涵不忍看岑晞如此有破碎感的模樣,她抬腳想要喚醒以前的岑晞,但腳剛邁出一步,便被岑晞出聲製止。
“不要過來。”岑晞抬手擋住她的靠近,嗓音低沉地又重複了一遍,“永遠都不要過來了。”
那日你不願意返回靠近我,隻惦念著你的白月光,如今她就更加不需要你的殷勤了。
她不稀罕。
岑晞微微抬起下巴,傲視的眼神匆匆瞥了眼木樁一樣無措的蘇清涵,然後望向岑宛,勉強扯出一抹溫柔的笑,“姐,我想漱口。”
“好,我去給你接水。”岑宛點頭,視線在對峙的兩人身上徘徊。她起身,經過蘇清涵時,低柔的嗓音對她說:“蘇小姐,你先回去吧。給她一點時間。”
蘇清涵走了,病房裡重新恢復安靜。岑晞繃緊的身體緩緩放松下來。像是經歷了一場無硝煙的戰役,緩緩躺倒在床,岑晞感覺身體像是散架一般癱軟在床。
她深呼吸,努力想要自己平靜下來,但只要一閉上眼睛,眼前猶如過電影一般,重複著蘇清涵擁著尹知夏決絕轉身的畫面。
她不能釋懷。
無論什麽理由。
岑晞出院是在兩周後,當天蘇清涵也來了,可惜岑晞全程都沒有勻給她半分余光。
“坐我的車吧。”蘇清涵跟著她們走出病房,窗外的陽光暖暖地灑落在廊道內,照著岑晞抹了白如紙的臉頰,更顯羸弱了。
岑晞被岑宛攙扶著,沒有理會她。
蘇清涵咬咬唇,看一眼岑宛,對方也向她傳遞著無奈的神情。她腳步追隨著慢慢挪動的岑晞,乞求的口吻說:“我可以不去,讓我的司機送你們到家,好嗎?”
“不用。”岑晞乾脆利落地拒絕她。
蘇清涵無言地盯著她看,想要繼續說服她的話硬生生被她吞咽了回去。
雪後的城市,一片潔白,紅日照過的地方,泛著蜜糖色的光,溫暖著大地和準備蔓發的草木。
卻獨獨溫暖不了兩顆冰冷的心。
蘇清涵一個人站在醫院門口遙望著載著岑晞的那輛車漸行漸遠,風吹動她半開的衣擺,身後的陽光籠罩在她的身上,身前卻是一片冰涼。
岑晞不願意見她,蘇清涵隻得私下裡與岑宛聯系,間接了解岑晞的情況。期間,有警察找過岑晞向她取過證,岑晞也都如實相告。
包括她在工作室門莫名其妙撞到的那個人。
“不排除那個人與火災有牽連的可能。”
警察臨走時告知她。
岑晞對這些早已不在意,只要她姐姐沒事,其他的,她已無力掛念。
心底的某一處,曾為蘇清涵保留。如今,已被她細細折疊,藏於不見光的黑暗裡。
岑晞重返工作室的那天,蘇清涵又來找她。岑晞送客戶到門口,蘇清涵走到她跟前,岑晞像是看一個陌生人一般毫無溫度的目光落在蘇清涵身上一瞬,又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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