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殊心思純澈,待人的態度也沒有覺得自己身為陵山弟子的傲慢,讓呂修安心裡輕松不少,他問道“師姐也會參加大比麽?”
無殊頷首“會的。”
呂修安道“那到時候相遇,還請師姐手下留情,讓我不要輸的太狼狽。”
無殊不由得被他逗笑了,還未戰先自貶,也可當做一種戰術,令對手大意。
她道“我悟道時日尚短,若真能堅持到那時候,還要向呂道友討教了。”
她們二人站在山道上講話,不多時便有些礙著別人路過。
無殊道“我還有些事要去尋我師姐商議,便與呂道友先行別過了。”
呂修安拱手“那就與無殊師姐試台上再見!”
無殊在山中轉悠了半晌沒找到幾位師兄和師姐,便先回了觀雲峰,還未踏進小院,便見著一隻小鶴口中銜著一卷符簡,在院中漫無目的的飛著。
她心道誰傳信給她?一抬手掌,那隻送信的小鶴便落在她手中,鶴喙一張一合的發出三師兄凌南澗的聲音。
“師妹,這道符簡你幫師兄送去照月門,她們目下住在流光峰,師兄這邊實在太忙了。”
不以符信直接將符簡傳過去便是現在山中人多紛雜,未免被個別弟子靈氣所擾,便是由他們親自去送的。
想來是三師兄算準了時間,知道她此時肯定出了神武崖,便以符鶴傳信觀雲峰,若是符鶴久候不到她,也會自行返回,並不會耽擱。
無殊拿了符簡,禦器而行落在流光峰照月門所住的小院。
叩響驚風鈴,無人應聲,她朝驚風鈴下的靈氣看去,顯出兩個字來:寒潭!
既然有顯示所在,那就說明主人目下就在陵山,這寒潭她曾聽過一耳朵,正是二師姐煉體的地方。
寒潭在陵山腳下的一處群峰之間,其水森寒徹骨,有千丈之深,尋常修士隻入百丈便可將一身肌膚凍成寒冰。
無殊奇怪,這顧美人去寒潭做什麽,看她修行也不像是煉體之人,而且寒潭為陵山之地,若無陵山應允,誰又敢輕易下寒潭。
她便傳信給凌南澗,問顧仙子去寒潭了,她這符簡放在院中行不行。
凌南澗說是很忙,回復無殊符信的速度倒是很快。
“哎呀,師妹對不住,我忘了顧仙子身中炎毒,二師姐允許她這幾日在寒潭療傷,你去寒潭找她吧!”
無殊十分無奈,三師兄這麽多年,怎麽傳信還是要分做兩次。
她心道,要是三師兄下次還不長記性,定要去他面前說,要將武庫的事告訴師父,好好嚇唬嚇唬他。
寒潭所在的群峰之間,寒氣如霧氣繚繞在半空,此地鳥獸皆不會來,一整片山峰都是靜悄悄的。
無殊落在群峰之間,徒步而行。
整個群峰腳下就如一片冰原,周圍的樹枝草葉上都被凍上了一層寒冰,一腳踩下去,便能聽見枯葉清脆的碎裂聲。
無殊不由得想起了生死境中的那座天火山,與這寒潭群峰倒像是一火一冰的兩重世界。
就是不知道這寒潭之冰與那座天火山的炙熱哪個更厲害一些。
前方寒氣朦朧,有幾道霧紗似的東西遮住了視線,她心中奇怪,便撩開去看。
這一眼,便看到一方透澈的潭水。
平靜的水面蕩開一圈漣漪,有道身影自潭中浮出,柔順的發絲垂落貼合在一片雪背上。
剛浮出水面的人似有所覺的轉過身來,無殊只看到那雪白的腰腹間一道赤色的猙獰紋絡,陡然間被撲面而來的一片冰刃逼得後退出去。
她自知失禮了,便乖乖站在霧紗後,躬身一禮歉道“陵山無殊,來為顧仙子送符簡,無意闖入,還請顧仙子見諒!”
“原來是無殊道友,久違了!”
霧紗一晃,顧仙子衣衫整齊款款而來“方才不識無殊道友,可曾傷到?”
無殊目光坦然,客氣道:“久違了顧仙子,仙子不曾傷到我。”
她將那卷符簡遞上“此乃陵山告知大比規則的符簡,仙子不在流光峰,我便尋到此地,打擾仙子了!”
顧一城嫣然一笑,初次相見時她便說打擾,今日相見亦是說打擾,果真是個妙人。
她淡然道:“此地為你陵山所有,該是我打擾貴派了。”
她不怪無殊非禮勿視,言談中又謙虛知禮,無殊心中好感頓生,下意識道:“仙子可願與我在這冰寒之地飲一盞冰釀?”
這提議別出心裁,一時讓人有些興致,且顧一城並不討厭眼前的人,甚至隱隱有些喜歡她這性子。
“冰天雪地飲冰釀,卻是平生從未有過,如此便勞煩無殊道友了。”
聽她答應,無殊心中高興,便自乾坤袋中拿出那壺從長光道人手中搶來的酒,此酒沁了地心寒,師父也說能救她,那今日便一報當日水魄之恩。
無殊朝寒潭一抓,便見寒潭之水脫離出來,在半空中凝成一塊堅實的寒冰,置於二人身前,將酒葫蘆擺了上去,又掏了兩隻小盞放在上面。
顧一城見她此舉,淺淺一笑,也抓回兩根冰枝,橫懸空中,先坐了上去,道“無殊道友灑脫隨性,今日你我便就著這方冰雪飲上一盞。”
無殊於是在另一邊坐了下來,倒滿了一盞遞給她“昔日水魄為我誤服,仙子心中明白卻不責問,無殊感念!”
顧一城豁然一笑“反正也無用,既為無殊道友所得,便是與我無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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