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血氣激活的陣法形態被這一人一獸的動作攪得混沌一片。
身為鈍器的黑鐧威勢是剛猛霸道的,每一下都將那陣法的勢頭逼慢幾分。
直到百裡尋花驚喜的聲音傳來“破了!陣破了!”
無殊機械的破壞著彌漫在大殿的陣法,身體疲乏的隨時就要倒下。
被逼入地下的陣法威力裂開大地,地面上的壓迫感頓時一松。
整個大殿開始晃動,無數碎石瓦礫摔落下來。
司空瓊驟然驚呼道:“顧仙子!”
無殊撐著眼睛朝後看去,顧一城一片霧紗裙擺在裂隙邊緣一閃而過。
這一下無殊霎時清醒,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
顧一城在深黑的縫隙裡直直下落,她數次試著催動體力的靈氣,卻沒有絲毫成效,眼見上面的光線越來越暗淡,她心中忽然想,或許這就是她的終點了!
下一刻,一道青色的身影在暗淡的光華裡俯衝而來,一隻血跡斑斑的手掌朝她伸出。
顧一城抬眸,看見一雙毅然堅決的眼眸,是她初見時,覺得一直不同於仙洲修士的眼眸,是最為純粹透淨的眼眸。
嘴角不自覺的露出一抹笑意。
她該相信她的,不會放棄任何一人!
於是她伸出手,與那隻血色的手掌交握。
溫暖黏膩的觸感,勝過她醫道一途煉製過的所有丹藥,讓人心神如此安寧!
無殊握住了顧一城的手,卻知道自己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幾乎在瞬間她便做了決定。
陣線虛實交錯的陣盤被她勉力召喚出來,十八道陣紋覆蓋在手臂上。
用盡全力的將手中握著的人向上推去。
“告訴令生,在北方!”
在顧一城驚慌的眼神裡,無殊的聲音和身影漸漸落入一片漆黑,她感覺自己的身形還在下墜,耳邊卻聽不到任何聲音。
此處仿佛拋卻了時間和空間,跌入了虛無之中。
顧一城被推上裂隙時,眾人便接住了她。
朝下看去,無殊的身形早已消失不見,殿中那隻凶獸不知道在什麽時候也一同消失了。
顧一城要去救回無殊,眾人知曉誰也無能為力了,無殊能救回顧一城拚的是一身的決絕,可誰還能再來一次。
大地還在晃動,這座破敗的大殿轉眼間便要塌陷,無修為護身即使不死也要受傷。
眾人將顧一城拖出了殿外。
轟然一聲巨響之後,無殊以及眾人的希望同時被掩埋在塵埃裡。
“啪嚓!”
陵山長生殿裡,一塊青玉牌突兀的裂了開來,看守陵山修士命牌的弟子猛然一驚,忙不迭去尋找是誰的命牌碎了。
“六師伯!”
在看到無殊二字時,弟子震驚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幾乎是顫抖著將那裂了的青玉牌拿起來,瘋了似的朝大殿跑去。
鋪展在眾人眼前的山河繪卷忽然無風抖動起來。
在場的人俱是驚奇的看著這一幕。
長光道人起身,手中一團光華射去,那抖動的繪卷被包裹在瑩瑩光華裡,停止了抖動。
片刻,眾人只聽的一道錦帛撕裂聲,山河繪卷由北面開始忽然扯出一道口子。
幾道流光漫出,顧一城,百裡尋花,司空瓊,鳳天闕同時由繪卷中出來,落在繪卷下。
人群裡頓時發出一陣唏噓聲,只因這幾人的模樣堪稱狼狽。
長光道人的目光在幾人之間來回遊離,驚問道:“我小殊兒呢!”
顧一城一顫,覺得心口沉的像是被人攥住了,眼眶一熱便滑下一道水漬來。
不再需要旁人多言,誰都看出來,這陵山的六弟子怕是遇險了!
長光道人伸手一撈,將那撕裂的繪卷收了回來,上面那一道裂紋如深淵一般,失了長光道人靈氣的護佑,變得與尋常繪卷無異。
“山河繪卷已經毀了!”
天玄子默默收起了觀天鑒,歎息一聲。
“是焚海派那可惡的小人,他先是用化神香封了我等的修為,又設法陣想掠取我等的修為,無殊仙子乃是為救我們……才不慎遇險!”
百裡尋花的聲音讓這凝重的氣氛找到了出口。
長光道人仍舊不相信無殊就此出不來了,還在試圖開啟繪卷。
那持著無殊命牌的弟子奔了過來,高聲道“師叔祖,六師伯的命牌……”
“啪!”
長光道人手猛地一抖,山河繪卷掉落在地。
眾人心中同時一沉!
長光道人搶過青玉牌,裂紋由正中向四周裂去,似一張醜陋的蛛網,正中心無殊那一滴心血溢出,猩紅刺眼。
緩緩回頭,朝向人群,強大的威壓由長光道人眼中漫開。
“焚海派掌門何在!”
“染香谷谷主何在?”
連問兩聲,問的眾人俱是心神一顫,這下仙洲真是要起風雲了!
無人敢應聲!
遙遙天際有道人影緩緩飛來。
落在長光道人面前,平淡的拜一禮“弟子回來了!”
長光道人握著青玉牌的手顫抖著,聲音難掩滄桑悲戚:“丫頭,小殊兒她……”
韓凝光伸手自長光道人手中拿過那塊屬於無殊的命牌,指腹緩緩摩擦正中的裂紋,無殊的心血沾染在指腹,有些微的涼。
她抬眼,眼底潛藏著一股壓抑的風暴,淡漠道:“弟子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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