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去罷!”
尊上毫無預兆的出聲,一股無名的力道將兩人推離洞窟,抽離的藤蔓又重新覆蓋了洞口。
鳳雲卿與無殊在微光裡對視一眼,都有些百思不解。
在她們二人離開鎮道江之後,那幽藍的陣盤上,乾癟的尊上驟然化作一具枯骨。
藤蔓掩蓋的地方,另一具枯骨上漸漸生出血肉,隻片刻時間便如一個活生生的修士一般,血肉飽滿,生機無限。
大雨滂沱,竹舍裡燃起一點燈火,映照著竹舍內一片暖黃之色。
無殊解開衣襟,看著鳳雲卿低垂眉眼,極為慎重的將兩指間的丹藥碾成粉末灑在傷口。
側臉線條精致清晰,耳畔那顆綠玉墜子在暖黃的燈火裡輕輕晃動,皓頸延下,肌膚素白如玉。
這近在咫尺的昳麗讓無殊有些昏昏然,傷口下的胸腔裡,心仿佛被什麽輕輕拂過,有些陌生的奇異感覺。
“為何你心跳如此不規律?”
清越的嗓音在耳畔響起,溫潤如玉的指尖輕輕觸碰裸露的傷口,一道溫涼的靈氣傳入心間。
無殊霎時回過神,驚駭自己竟有這堪稱悖逆的心思,如此矜貴高雅的小師叔,怎麽能被她褻瀆!
略顯慌亂的將衣襟合上,她掩飾了眼底的驚濤駭浪,不自然道:“許是泡了太久的江水,有些不舒服。”
鳳雲卿眼底,似有一抹了然的淺淡笑意,看著眼前故作鎮定的小師侄。
“小師叔,下回帶我一起吧,你一人我實在無法放心。”
無殊收起了旖旎的心思,轉移了話題。
鳳雲卿心思玲瓏,無殊當時若要證明自己的身份,說她的事是最能取信的,可無殊說了陵山諸人的性情卻唯獨沒有提及自己,自己或許根本就沒有活到那時候。
她豁然的目光下,嗓音溫和平淡:“在你所在的陵山,我是不是已經殉道了?”
無殊垂下眼,心上仿佛被壓了一塊巨石,與風雲卿相處的時間越久,越是無法接受她殉道一事,頹然道:“小師叔殉道在尋找鬼域神圖的路上,至今無人查知是誰做的。”
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在昏黃的燭火中慢慢散開。
大雨還在拍打枝葉,屋內除了雨聲一片靜默。
無殊抬首看去,鳳雲卿看著她,面上沒有絲毫驚懼和詫異。
微微一笑,鳳雲卿道:“修道之人看穿生死,若不能化解兩域之戰便殉道了,我卻是不甘的。”
她說的雲淡風輕,聽在無殊耳中卻是越發心急:“我的出現未必不是個變數,小師叔帶上我,或許便不會再……無端殉道!”
鳳雲卿擔憂的目光落在她心口:“你這傷……”
無殊不在意道:“只要小師叔舍得丹藥,我這傷無礙!”
鳳雲卿輕柔一笑:“我堂堂陵山掌門怎麽會舍不得給我師侄幾顆丹藥。”
風從窗外闖進來,在屋中盤旋一圈,燈火晃了晃。
鳳雲卿朝暗夜裡看了一眼,道:“今夜你好生休息,明日我們一同去尋鬼域神圖。”
無殊應了,鳳雲卿出了竹舍。
躺在竹製的床上,無殊內視自身,那道刺在心口的傷沒有什麽變化,來時是什麽樣,現在還是什麽樣。
手掌那兩道割傷也是如此,她有些懷疑,是不是因為她來了不屬於她的時空,所以這傷才無法愈合,與焚海派什麽秘術根本沒有關系?
一陣冷風襲來,身體感受到些微涼意。
門窗大開,外面冰冷漆黑。
她忽而蹙了眉,小師叔走的似乎有些倉促?
心上莫名升起一陣不好的感覺,這小師叔方才還說要一起去尋圖,怎麽察覺到異樣還是不動聲色的自己去了!
幾乎是瞬間起身,順著山道一路尋去。
雖說身在陵山,又有護山法陣守護,可仙洲今非昔比,亂象叢生,誰能預測危險究竟藏在什麽地方!
鳳雲卿追著那陰冷的氣息到了鎮道江畔,被雨勢擊碎的江面上,蒸騰起一層茫茫水霧,她四下看去,那道氣息忽然憑空消失了。
這般速度,絕非等閑之輩!
她立時明白過來自己太過莽撞大意,那道氣息目標並非是她。
隨即趕回竹舍,內裡空空如也,無殊已不知去向。
山道傾斜,雨水順著斜坡從山道上流淌下來,雨霧中只有水汽,半分奇特的氣息都感知不到。
陵山大殿所在的高峰上有光亮傳來,無殊抬眼看了看,想著小師叔會不會去了大殿?
正在她猶疑是否要去看一看時,山道上有道陰影晃了下,她立時警惕起來,低聲問道:“何人?”
回應她的是一陣陰冷的氣息逼面而來。
無殊立時反應不對,右手五指微張,自雨霧中抽離一把剔透的水劍。
一劍揮出,雨勢被斬出一道缺口,那隱藏的雨霧後的人形顯露出來。
她在毫光之中,只看清一個略微熟悉的輪廓。
由不得她細細回想這熟悉的輪廓是誰,那道人影已分開雨霧突襲而來。
一道清亮的劍吟聲在耳畔響起,那攜劍近前的人影輪廓變得清晰起來。
無殊心中一驚,悚然道:“怎麽可能!你怎麽會在這裡!”
沒有絲毫回應,仿佛對面是個不會說話傀儡。
冷夜裡,對方眼裡的妖異紅光讓無殊心緒紛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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