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嶽不是說他自戕鎮道江屍身不複,怎麽會在這千年前的陵山。
“秦海川!”
無殊低語一聲,憤然出劍:“既然你複生在此,那便新仇舊怨一並還來!”
水劍抵上對方的青峰劍,霎時崩裂成一團水霧。
胸前的傷口受這一道氣力,立時崩開,在青衫上泅開一團血跡。
對面的秦海川似乎受了血氣刺激,攻勢越發猛烈。
眉心暗光一閃,禦魂鐧現於無殊手中,霸道的一鐧橫劈,炸開一簇星火。
青峰劍芒在漆黑的夜裡綻放出凌厲的光華,一道一道逼面而來。
無殊隻得收斂心緒專心對抗。
這千年前的秦海川也已有出竅的修為,無殊帶傷應對的極為吃力。
禦魂鐧上符印暗淡,似乎變成了尋常武器,那隻相助她的凶獸也沒有絲毫反應。
一束青芒在眼前一閃,無殊的手腕上乍然被割開一道血肉翻卷的傷口,禦魂鐧就此脫手,掉落在泥濘之中。
雨霧中有誰在迅速接近,無殊側目淺淺看了一眼,快速回神,眼底的緊張也消弭了幾許。
鳳雲卿及時趕到,素白的手掌勾住無殊的腰,旋了半弧將她移到身後。
墨玉琴抱在胸前,三指一勾琴弦,落在弦上的雨珠被無聲的氣勢擊碎,一聲錚然的琴聲響起,適時地逼退了秦海川再度逼來的一道青芒。
飛鶴雲紋的道袍在雨霧中如展翅騰飛的仙鶴,墨玉的琴身陡然一變,化身一柄長劍,在雨夜裡透出鋒銳的劍芒。
一行一動皆如仙人優雅飄逸,讓人心神激蕩。
無殊的目光裡透出一抹灼熱,墨玉劍仙,果然當得起這一個仙字!
不久,對面的秦海川便倏然罷手,朝著山道旁的林中扎去。
鳳雲卿騰身而起便要追將過去,隻片刻便又落在了無殊身側。
調虎離山之計她萬不可再中第二次。
無殊手腕上那道被劃傷的傷口在焰紋骨強大的恢復力之下,已經不再淌血,她便確定了果然是因為時間亂流的原因,只有千年後的傷口還停留在千年後不肯愈合。
鳳雲卿目光落在她手腕上,遠山似的眉微微一顰,走上來將一粒丹藥喂入她口中。
冰涼的觸感落在唇上,無殊張開嘴,丹藥入口便化作絲絲縷縷沁涼的氣息竄入肺腑。
她定定看著鳳雲卿溫柔的眉眼,又失了神。
那冰涼的觸感由唇上移到下顎,稍稍一用力,無殊不由自主的抬了頭。
星河一般的雙眸,似蠱惑人心的神秘之地,不自覺的令人沉溺。
“靜心療傷!”
鳳雲卿清越的嗓音響起,很快,下顎上的力道便消失了。
蒼茫的雪山上,一大一小兩道人影緩緩前行。
雪鷹在天際盤旋,日光薄弱無力。
行至山巔時,那兩道人影停下來,舉目四下探望,然後像是確定了什麽。
那道小人影乍然騰起化身一條巋然黑蛟,山上覆蓋的白雪忽然一個震顫,滾滾而下。
“不錯!正是此處,令生該你出手了!”
令生站於山巔,一襲輕柔錦衣,身形單薄纖細,眉目如冰雪冷然。
只是一個念頭,那單薄的女子便消失了,一滴晶瑩剔透的水珠落在雪上,緩緩沉了下去。
陡然間,滿山冰雪急速消融,由水珠落處開始,如爆發了的地心河流一般,霎時滾滾而下。
隨著冰雪消融,水勢下沉,青山之上露出幾個殘缺古舊的字體。
“確實是我古城遺跡!”
黑蛟渾厚的嗓音落下之後,滔滔融雪水流之中,令生衝天而起,淡然的注視著那幾個殘字。
黑色的蛟尾甩出,帶起猛烈的電光,一聲強悍的驚雷炸響,山體滾下無數巨石,一道被掩埋許久的古城露出一角真容
一人一蛟同時落在狹窄的入口。
目光投望在巨大的龍骨上,令生道:“這便是你找的骨相麽?”
黑蛟化作的蛟童,目光灼熱的盯著那龐然龍骨,激動道:“正是,我龍族皆為海蛟飛升而來,若無骨相便無法飛升成龍,我已尋了它許久了!”
令生淡淡頷首,凝重道:“你去罷,我在此為你護法。”
蛟童肅然看她一眼,飛身而下。
冰雪消融的水在山腳下匯集成一條細流。
令生的眼神追逐著向東而去的水流,清冷的面容上凜然肅穆。
自千門大比匆匆結束到現在,已過去半月時間了。
想到無殊,內心無端升起令人慌亂的孤寂。
聽說她就被埋在了這古城遺址之下。
記憶回到剛化身時,小小的人兒蹲在海邊,困惑又認真的琢磨著道是何物。
觀雲峰上,她說:“待大比結束,我隨你同行,也去看看這世界的有趣之事。”
故人之言應猶在耳,然今日故人何在?
天地間仿佛只剩她一人煢煢孑立在青山之巔,高潔又落寞。
40.鬼君!
許久之後,靜謐的古城之中,龍吟聲響徹天際,一條遒勁粗壯的龍身自廢墟中一飛衝天。
碧空之上的雲層被攪弄的四下翻湧,紫色的電光與雷聲轟隆隆地傳來。
蛟童融合骨相化身成龍,激動的在天際盤旋遊動。
令生抬眸,眼中的涼意化開,露出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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