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我與拂玉看出異樣,未免猜錯惹出亂子來,便問詢了幾個陵山的弟子,那時候人多繁雜,有個弟子約我們去後峰,說是知道些什麽,我們便想著若查出證據來便將此事說出來。”
人對死亡的恐懼是本能性的,即便死後成為一縷魂魄仍舊難以忘卻這種恐懼。
想到死時的場景,洛桑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聲調:“我與拂玉到時,便見到一地鮮血,那名弟子早已死了,周身修為也散盡了,就像是生生被拉出了身體,還不待我們反應過來,便也同樣經歷了與他一樣痛苦的死法。”
老者沉聲道:“是何人?”
洛桑搖搖頭:“太快了,他似乎早就預料到了我們會去,設了陣仗,我們都不曾看到是誰,但我可以確定,即便不是陵山弟子,也絕對是一個極為熟悉陵山的人。”
“陵山出了叛徒!”
老者臉色沉沉,幾乎咬牙切齒!
他冷肅道:“你們三人進屋去,不管聽到什麽都不許出來,更不許窺探!”
兩扇門“砰”地一聲打開,讓三人都驚了一下,仿佛這老者現下的心情很是不好。
她們不敢多問,入了屋子便自覺的關上了門。
老者自懷中摸出一道符拍了上去,將門封了起來。
然後轉過身朝門外走去,院中老樹下的泥土驟然朝兩側分開,一樣物什由泥裡飛出,他一抬手便將那樣物什接在手中。
76.陵山來的鬼!
朦朧夜色中,老者穿過鬼門關來到仙洲封禁鬼域的禁製前,手中那樣質樸沉黑的物什抬起,輕輕地自近乎透明的禁製上劃下。
被觸發的禁止瞬時大亮,一聲悠遠的佛號隨之而來“阿彌陀佛!既已發願歸於鬼域,施主何必逆而行之!”
老者動作一停,望著那處被撕開一角的禁製,追憶道:“兩域曾共掌輪回,卻因我仙洲失了那本生死簿連主掌自身輪回的權力也一並失去了,此為老道的罪孽,我甘願入鬼域守護這輪回,並非就是拋棄了仙洲,陵山乃仙洲根基不可動搖,當初兩域之戰老道不曾插手,便是守著曾經的承諾,如今既然與鬼域無關老道亦沒什麽顧慮了。”
“兩域命數由天道而定,不載生死簿,回了仙洲又能如何,一切不過天意爾,施主萬勿執著於此!”
老者將目光收回來,投向虛空:“我仙洲修士沒了輪回也是天意麽?凡世惡人都有審罰的資格,我仙洲修士何辜?如今陵山大廈將傾,仙洲道法已顯生死危機,這也是天意麽?”
“阿彌陀佛!”
“道之法則現身世間沾染人心魔障,法則已然亂了,你若要正道法,留在鬼域是最好的選擇,鬼君曾為你陵山弟子,已然上仙洲去了,老僧相信這道義最終會合二為一,道法不散,法則再回正軌,仙洲亦會再度計入輪回!”
老者沉默許久,問道:“我今日果真出不得鬼域?”
“阿彌陀佛!”
“困住施主的並非鬼域亦並非老僧,而是施主,若施主執意,老僧不會阻攔。”
悠遠的聲音消失,仿佛以沉默將決定交給了老者。
那道撕裂的禁製在緩緩彌合,老者呆呆的看著,最終一咬牙將手中的物什收了起來。
地藏王的聲音響起:“法則亂則輪回亂,鬼門關前已有仙洲生魂,是吉兆還是凶兆,一時還得不出結論。”
一聲佛號之後便再無聲音。
老者失神的雙眼露出一點驚訝的光澤,轉過身朝來時的路走去。
押解生魂的鬼差過了鬼門關,幾隻黑鴉飛上枯枝,詭異的眼珠子轉了轉,盯著被牛頭馬面牽引的生魂。
“又是個枉死的殘魂,不會像上次似的又要留下修行吧?”
牛頭朝身後的生魂看去,空洞無神的雙眼,任由他們牽引,“上次那個與這個大有不同,還是個會說話的,你瞧這個就算咱們將它帶去十八層地獄都不見得會有半點反應,怕是死後被精怪吃了點兒失去神志了。”
馬面一想:“也對,聽說上次那隻殘魂不僅修行了,還參加了極境試煉,只可惜死在十八層地獄了。”
牛頭馬面一邊將這孤魂送往枉死城判官司,一邊聊著。
剛一拐入判官司所在的長街,被人擋住了路。
牛頭馬面見了,立即躬身:“於爺爺,今日怎麽上枉死城來了。”
老者探究的眼神落在那隻生魂身上,不回答,隻說道:“這隻殘魂能否交由我帶去酆都城?”
牛頭馬面頓時一愣,有些懵:“您要這枉死的殘魂做什麽?”
老者道:“隻得三日時間,不會亂了陰司律法,三日後你們來酆都城領人。”
牛頭馬面相視一眼,有些拿不定主意。
老者見狀又道:“我那裡還有幾瓶凝魂的丹藥,你們三日之後一並帶走。”
牛頭馬面心中一喜,立時將手中勾魂鎖鏈解開:“不過晚上三日也無甚大礙,於爺爺帶走便是。”
老者一揮衣袖將殘魂隱了起來,霎時消失在長街。
馬面心中仍舊好奇:“你說於爺爺要這殘魂做什麽?”
牛頭並不感興趣,只有這三日時間又能做什麽,他道:“你管這幹什麽,咱們用這殘魂的三日時間換來幾瓶丹藥,修行上又能再漲一大截,於爺爺不僅會製骨身更會煉製丹藥,這十城的鬼差哪個不想討幾顆來嘗嘗,賣了於爺爺這個人情,待咱們到化身時還怕沒有骨身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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