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面點點頭:“你說的也對,反正是個還未造冊的殘魂,就算推進忘川去也沒人會知道。”
牛頭瞪他一眼:“跟你說過多少遍了,即便是殘魂十殿也是要審的,別老想著推進忘川去。”
馬面有些委屈:“我這不是順著你的話說麽,也沒真的就要推進忘川去。”
“張判來了,別說了!”
牛頭瞧見那冷面的判官遠遠走來,趕緊提醒道。
“這瘟神怎麽來了,不會是方才看見了吧?”
馬面見到張起就發愁,只因這人的規則是十城判官司最嚴厲的,它們最不樂意來這枉死城。
“別說了,若看見了早過來了,何至於等到現在!”
張起瞧了這邊一眼,心中覺得這兩個鬼差有些懶散,不去黃泉道上引領孤魂,竟在這枉死城裡閑逛起來了。
牛頭馬面受到這堪稱冷漠的一眼,立時有些不安。
牛頭使了個眼色,二人轉身朝鬼門關走去。
張起收回帶有疑惑的目光,順著長街朝十七巷走去。
老者回到酆都城的小院,揭下那張封印的符紙,沉聲道:“那兩個丫頭出來。”
紅蓮等人不知他叫哪兩個,便都一起出了屋子,老者看了一眼,指著洛桑道:“你來看看此人可是與你們約定的那位陵山弟子?”
灰色的袖口裡,一道縹緲的白霧被放了出來,漸漸凝成一個人形。
洛桑隻一眼,便失聲道:“正是他!”
老者皺眉沉思,果然如地藏王所言,輪回法則亂了,這並非好事,鬼域乃至仙洲都將陷入這場混亂中。
或許人界也難以幸免,這隻生魂來的蹊蹺,從地藏王的話裡可以推測,仙洲修士的輪回並非恢復,入這鬼域的弟子生魂只是個偶然,且這弟子魂魄殘缺,就像個沒有意識的靈體一般。
“他怎麽了?”紅蓮看出了異樣,問道。
老者歎了口氣,憐憫道:“他本入不得輪回,現如今入了卻沒了意識,十殿的審罰必然是過不去的。”
他指著另一個屋子道:“丫頭,你去將那副完整的骨身拿出來。”
紅蓮進到屋內,將那副玉色的骨身抱了出來。
老者指著身前的地面:“先放在這裡。”
待紅蓮放好之後,他稍一猶豫,還是沒將這三個姑娘再趕回屋子裡去。
紅蓮見他拿出一把小巧的削骨刀在地上畫了個什麽圖案,然後掏出陣旗分別插在圖案四周,便立時明白這是要起陣法。
隨著老者將一瓶鮮紅如血的液體倒在那副骨身上,整個院子陡然間陰風大作。
紅蓮驚詫道:“這是紅流之水?”
老者眼也不抬,“你倒認得!”
紅蓮解釋道:“曾在奈何橋見過那座紅水長瀑,此物有何作用?”
隨著陰風而來的,還有稀薄的白色霧氣,像被紅流之水吸引,聚集在陣法當中那具骨身上。
老者道:“紅流之水包羅萬千生魂,我不過借上一點他們余留下來的魂靈之氣,好讓這生魂能受過十殿的審判,安安穩穩的投身個凡人。”
也算是我這長者對這後輩能做的最後一點事了。
即便來世生為凡人,靈根全無,至少也是能好好活著的。
雖然聽說過這位先生會製骨身,會煉製丹藥,更受鬼差乃至鬼修的敬重,但沒想到他還會這修補魂魄的本事。
呆滯的生魂被老者衣袖一卷一放,便於聚集在骨身上的魂靈之氣融合,漸漸地能看清模糊的五官及身體輪廓。
老者松了口氣,似看出紅蓮的驚歎,他道:“不過是結魄之法,令他能生出點意識來,輪回為凡人也比不得正常人,修補了他的魄是為令他不要早夭,魂卻補不了,注定心智不全。”
再無道心!
“唉~”
老者心酸,能入陵山的弟子慧根自是不錯的,這弟子卻與道途再無緣分了。
他看向洛桑和拂玉,身體還是呈半是半虛的樣子,面色一軟,自袖中摸出一瓶丹藥倒出來兩顆遞出去:“此藥有凝魂之效,你們服下之後便在院中守著,誰來也不要應,我去為你們二人削一幅骨身去。”
兩人雙眼一亮,接過丹藥拜謝:“多謝先生。”
老者進屋之後便將門關了起來。
紅蓮看著地上的法陣有些好奇這生魂的身份來,這老者看起來並非是誰來相求都會幫的,怎麽待這生魂如此特殊。
洛桑與拂玉服下丹藥後便就地打坐,紅蓮便不再多想,靜靜的守候在二人身前。
三日過去了,老者的屋中仍舊沒有半點動靜,幸而洛桑與拂玉的魂態在丹藥的作用下沒有什麽變故,紅蓮才稍稍放下心來。
借肅英殿的身份擄了她們,紅蓮心中也是忐忑的,當初她借金剛杵破了法王們鎮殺她的陣仗,放棄原身以魂魄落入鬼域,又自鬼差們手中逃脫,在這律法嚴苛的鬼域四處躲藏修行,直到能自保之後才敢現身搶奪極境試煉的資格。
若非無殊和肅英殿,她只能這樣在鬼域做個孤魂野鬼般的鬼修,哪裡有七旬的安寧日子。
可這安寧在她這不考慮後果的決定之後便蕩然無存了,她愧疚與肅英殿這麽多年的照拂,更愧疚轉輪王對她的信任。
她們三人,可能又要過回她以前的生活方式了。
待那具融合骨身的生魂已經與尋常生魂無異之後,四周的陣旗便隨之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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