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長的睫毛,劃過指腹會帶來什麽樣的感覺呢?光是這麽想著,李墨就覺得自己的指尖在癢了。
出於禮貌,李墨的視線隻敢在顧燦然的臉上停留片刻,就匆匆收了回來。只是當她收回視線時,不其然地撞上了一雙探尋的眼。
四目相對,李長庚微微眯起了眼。
她伸手攬住了懷中顧燦然的肩膀,審視地望著李墨,眼裡透著一種「你有什麽貓膩」的狡黠意味。
李墨心虛,眼神短暫地掠過自己的妹妹,正襟危坐看向前方,並不去接受她的打量。
李長庚眼神微妙地看了李墨一眼,將視線落回了顧燦然身上。
她望著好友神色沉靜的睡顏,心裡泛起了一絲怪異的感覺。
怪怪的,總覺得大白看然然的眼神,怪怪的。
這種怪怪的情緒,一直持續到她們一起登上山之後,都沒有消散。
與覆蓋滿植物的蒼山不同,玉龍雪山上除了一些貼地生長的高山花朵,到處都是光禿禿一片。
除開萬年不化的冰川,在雪山上令人稱道的景色便是從峰頂向下看的懸崖絕壁與攔截半山腰的層層濃雲。
如果遇上晴天,就還能看到金光灑在厚重的白雲之上,濺出萬丈霞光的絕色之景。
興許是未曾遭受過社會毒打的年輕人更能受到命運之神青睞的緣故,這一次李墨和李長庚登上山之後,所見到的就是金光照雪頂的絕景。
面對這麽好的天氣,李長庚一從纜車上下來,就拖著顧燦然往上走。
李墨看著她興衝衝地拖著顧燦然離開,忍不住地念叨:“走慢點,走慢點……然然昨晚沒睡好,走太快了缺氧身體會吃不消的。”
盡管李墨一再強調,可是熱血上頭的年輕人卻不管不顧,快快地邁著步子,走過一個個打卡景點和台階,向山頂進發。
結果到最後,體能最差的李墨又像上一次那樣,卡在攀登山峰前哨站處。
再一次抱著氧氣坐在長椅上時,李墨幾乎是險些呼吸不上來。
她裹著厚重的羽絨服,在凜然的冷空氣中,兩手抱著氧氣瓶,將呼吸罩在了臉上。
吸吸呼……吸吸呼……
她按照著上一次富貴竹教授她的呼吸方法,慢慢地調整自己的呼吸節奏,才勉強把胸腔和肺部的撕裂感壓下去。
在海拔高的地區快步走,不亞於經歷了一場速度極快的馬拉松。
過度消耗氧氣讓李墨覺得自己的喉嚨像是被鈍刀割過一樣,疼得喘不上氣,呼吸之間隱約泛起血腥的鐵鏽味。
身體素質很好的李長庚根本沒有這個反應,她站在一旁,看著李墨瘋狂吸氧的模樣,一邊翻開背包拿出熱水瓶,一邊翻白眼吐槽:“大白你也太弱了吧……”
“早就讓你去健身啦,你這一年比一年虛弱的……我都擔心你英年早逝。”
李墨忙著吸氧,回不了一句話。她兩手捧著氧氣瓶,朝妹妹翻了個白眼,喉嚨裡發出了嗚嗚嗚地聲音:“我都……都讓你……慢點走了……”
“海拔那麽高……”
她是一個中老年人啊,怎麽可能吃得消。
李墨原本臉就白,過度缺氧之後,臉上直接泛起了青色,看起來可憐兮兮的。一旁的顧燦然見她這副模樣,又愧疚又心疼。
她焦急地看著李墨虛弱的模樣,又連忙抬眸去看李長庚,見她慢吞吞地拿出熱水瓶蓋倒熱水,眼神急切地恨不得自己親自來。
在顧燦然的熱切注視下,李長庚在瓶蓋上倒了小半杯水,遞到了李墨面前:“你別說話了,快喝口水緩緩……”
李墨猛地吸了兩口氧氣,這才放下氧氣瓶,勉力伸手接過瓶蓋,放到嘴邊吸了兩口水。
只是她消耗得太厲害,喝水的時候拿著瓶蓋的手都是抖的,像是患了帕金森的病人一樣。
一旁的顧燦然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伸了手,替她扶住瓶蓋。
李墨腦袋暈的厲害,也管不上是誰替她拿的水,就著對方的手一口一口地喝了起來。
顧燦然耐著性子喂她,見她喝完了之後,才柔聲開口,關切地問:“姐姐還要嗎?”
李墨聽到顧燦然的聲音連忙抬頭,在注意到對方挨在自己身側的親密距離時,腦袋一下就懵了。
她低頭,看著對方拿著瓶蓋的白皙的手,腦袋嗡嗡嗡地響了好一會:“要……吧……”
顧燦然聽到她的回答,朝李長庚招了招手:“長庚,水……”
李長庚看看李墨又看看顧燦然,就把自己水瓶遞了過去。
顧燦然接過水瓶之後,像是一個剛上路的新手媽媽給孩子喂奶一樣,認真地往瓶蓋倒了水,重新遞到了李墨的唇邊:“給……”
李墨低頭看著面前的水,又掃了一眼身旁的顧燦然,望著少女認真期待的眼神,默默地低頭,繼續喝了下去。
她倆一個喝,一個喂,配合起來相當的默契,仿佛一對親密的姐妹。
此時此刻,站在對面的李長庚不知為何覺得自己特別的多余。
她抬起手臂,抱在胸前,無聲地望著自己的閨蜜與姐姐的互動,覺得自己活像一個一千五百瓦的電燈泡。
啊,太微妙了,這種微妙感究竟是從哪裡來的呢?
總覺得奇奇怪怪的,但又說不上是哪裡奇奇怪怪的。是她多想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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