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壩裡留下戚昊和江起雲幾人,戚昊喝完了牛奶,也不亂扔盒子,而是把盒子撕開,折疊成一個長方塊平放在桌上,然後坐在小馬扎上,捧著飯碗開始吃飯。
江起雲走到戚昊身邊蹲下,和他搭話:“戚昊,你還記得我嗎?昨天我們來過,我和她。”江起雲回身指了指一旁的虞歸晚。
戚昊咀嚼的動作停住,看了江起雲又看向虞歸晚,聲音遲緩地說:“漂亮姐姐。”
這句話是看著虞歸晚說的。
看來智力障礙倒是並沒有影響他對美的感知。
虞歸晚走到江起雲身邊蹲下,平視戚昊,微笑道:“你還記得我啊,我可以和你聊聊天嗎?”
戚昊眼珠子轉了一圈,放下飯碗,“聊。”
“聽村長叔叔說你經常去山裡玩,山裡好玩嗎?”
戚昊點頭,比手畫腳地說:“有鳥兒,咯咯咯,還有小蛇,嘶嘶嘶,還有小蟲蟲。”他一邊比劃,一邊發出動物的擬音。
一旁的方昉瞬間覺得自己好像在幼兒園,自己則化身成了幼教老師,他嘀咕:“學得還挺像那麽回事的。”
沈冬薇撞撞他胳膊,示意他別碎嘴。
“這麽多小動物啊,你都在哪裡看見它們的呢?”虞歸晚繼續問。
戚昊往茂密的山間一指,“那兒,那兒,都是。”
不得不說,虞歸晚確實很會和小孩子打交道,江起雲主動退開,讓虞歸晚繼續和戚昊交流。
“你喜歡小動物嗎?”
“喜歡。”
虞歸晚進一步問:“你有在山裡見過其它喜歡小動物的小朋友嗎?”
戚昊突然不說話了,皺起眉頭,成熟男人的面孔透露出幼童的氣質,他遲遲沒有回答,直到戚冀端著剩下一半米飯的碗走出來。
他看見虞歸晚幾人圍著戚昊後頓了一下,然後快步走過來。
虞歸晚也隻得中斷對話,起身退開。
戚冀放下碗,看見桌上折疊規整的紙盒後,摸了摸戚昊扎手的寸頭,“做得很好。”
戚昊憨態可掬地笑起來,捧起飯碗繼續吃飯。
“警官,你們想問什麽直接問吧。”戚冀面向江起雲,開門見山道。
要再以無事上門順道看看的理由推回去就實在是沒必要了,江起雲輕咳一聲問:“是這樣,我們在排查簸箕村人員情況,包括近期的出行詳情,你和你哥哥近一周來有沒有進入過清淵山景區?”
戚冀搖頭,聲音平穩地回答:“沒有。”
“三號下午你和你哥哥在哪兒?”
“在耿叔家幫忙清理魚塘。”
江起雲:“村西開農家樂的耿麻子?”
戚冀點頭。
“好吧,我們只是例行詢問,你別多想。”
戚冀不說話,隻直勾勾盯著江起雲,那雙眸色有些深的眼睛似已看穿江起雲這句欲蓋彌彰的話。
江起雲移開視線,“那我們就先走了,東西就給你擱院子裡,你等會提進屋吧。”
“謝謝。”
江起雲帶著虞歸晚幾人離開,走出院子的時候忽然聽到身後響起一陣劈裡啪啦的聲音,頓足回頭看去,院中的小桌子側倒在地,上面的碗已經掉在地上,碎成了幾塊。
先前還溫順的戚昊這會也吵鬧起來,戚冀則站在旁邊沉默地看著他哭鬧。
江起雲折身大步走去,“怎麽了?”
戚冀將手裡的一小瓶藥揣回褲兜,蹲下身撿瓷碗的殘渣,“他不喜歡吃藥。”剛說完,他猛地縮了一下手,右手食指指腹被瓷片劃拉出一條長口,肉眼可見地滲出鮮血來。
哭鬧不休的戚昊看見這一幕突然不叫了,而是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呼吸,瞳孔放大,像是喘不過來氣。
江起雲驚道:“他怎麽了?”
戚冀把劃傷的手背到身後,平靜地說:“他暈血,過會自己就好了。”
果然,戚昊很快就平靜了下來,氣息漸漸恢復平穩,只是神情還余有被驚嚇到後的呆滯。
如此嚴重的暈血表現,又絕非一個智力障礙患者可以表演出來的。
尚未進入嫌疑人名單的戚昊這下是徹底沒了作案嫌疑。
江起雲皺皺眉,“需要我們幫忙嗎?”
戚冀單手扶正桌子,“不用。”
離開的路上,江起雲和虞歸晚並肩在前,沈冬薇和方昉同行在後。
目前唯一有價值的線索就是案發現場附近的那塊竹屑,其來源物是農村常見的竹簍和竹籃一類的物品,這兩樣東西在簸箕村家家戶戶隨處可見,但排查下來,村子裡的人在案發當日都不具備作案時機。
對,還有一家在昨日走訪時不在,暫且遺漏,就是剛剛戚冀提到的耿叔,在村西經營農家樂的耿麻子一家。
“去耿家。”
一行人改道來到了村西耿家。
這次沒走空,江起雲幾人一進院子就見著一穿著睡裙的女人在壩中晾衣服。
看見來人,女人停下手裡的活兒,問:“你們是?”
江起雲出示了警官證,“北濱刑警,查清淵山一案的,昨天到你們家時你們人不在。”
女人將手上的水珠在身上擦了擦,笑臉迎來:“原來是警察同志啊,來,屋裡坐。”
她一邊將人迎進屋一邊說:“昨天我們一家子去鎮上看老人去了,晚上才回來。”說完,她衝著樓上喊道:“孩兒他爸,別睡了,快下來,有警察同志來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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