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四一怔,然後說道:“不......不可能,我有賣身契,她們的賣身契都在我手裡,我沒有違法,你殺不了我!”
嚴清川譏嘲一笑,“是嗎,我該說你精明還是蠢?袁海為人如何,想必你比我更了解,你怎麽就能保證他拿給你的每一張賣身契都是真的?”
錢四神色大變,剛才的囂張氣焰徹底散去,他頹唐地喃喃著,“不......不會,怎麽會......怎麽會這樣。”
嚴清川見他這般,也沒什麽好再審訊的了,交代下屬審問做筆錄後便離開了審訊室。
謝予安在臨走前,又湊到錢四身前,笑嘻嘻道:“哎呀,錢老板,你這邊臉也有隻蚊子,我幫你吧,不謝。”說罷,抬手又甩了錢四一個耳光,這才離開。
已是夜深,青天司裡仍舊燈火通明,眾人忙上忙下地處理這樁由殺人案牽扯出的另一樁案子。
謝予安走出審訊室後看到中庭裡嚴清川正在和翠玉說著什麽,翠玉一邊流淚一邊止不住地點頭。
謝予安抬腿走過去,適逢嚴清川轉身離開了,就像是刻意回避她一樣。
謝予安看著嚴清川的背影消失在青天司大門,琢磨著莫不是之前逗嚴大人逗得厲害,惹人生氣了?可她無法將自己的真實身份和目的道出,嚴清川又是這般多疑的性格,想要賴在她身邊,似乎只能打著這個愛慕的由頭。
“小謝大人。”
翠玉的聲音讓謝予安回過神來,她搖搖手道:“別這麽叫我,我不是什麽大人,我就是嚴大人的跟班,你叫我名字謝予安就成。”
翠玉含淚道:“不管怎樣,我都要謝謝你,謝謝你把我救出來。”
“沒什麽,你最該感謝的還是嚴大人,若不是嚴大人點頭,我也幫不了你,當然,你也應該謝謝你自己,能夠鼓起勇氣站出來。”謝予安說完,接著問道:“對了,剛才嚴大人跟你說什麽了?”
“嚴大人說讓我日後安心生活,被錢四袁海騙去的銀兩,賣身契都會如數還我,還說朝廷在城南有安置受害百姓的院子,讓我暫且去那住下。”
朝廷稅銀年年被世家官紳地方豪強盤剝,上交到中央的也就勉強保持朝廷收支平衡,怎麽可能還有余下銀兩拿出來補貼百姓,這所謂的歸還被騙錢財和安置的院落,不過是嚴大人自掏腰包罷了。
謝予安不禁在心底感慨,面冷心熱的嚴大人啊,這麽窮原來是有理由的。
隨後回到嚴府,謝予安走到嚴清川房間前,小聲地問:“嚴大人,睡了嗎?”
漆黑的房間裡沒有回應,她只能回到自己房間。
等躺在柔軟暖和的榻上,全身才徹底放松下來,疲憊困倦接連襲來。
她勉強撐著眼皮道:“系統,之前那是怎麽回事?那男人砍我怎麽自己倒飛了,難道我真有金剛不壞之身的金手指麽?”
幽幽的電子音隨之響起,“為順利保障宿主完成系統任務,宿主遭遇極端情況時,系統將自動開啟保護模式。”
謝予安一聽,激動得感覺頭也不昏了,身上也不痛了,現在一口氣跑三公裡都沒問題,“什麽?這麽厲害?哎喲,系統,寶貝系統,你可算是幹了回人事了。”她在床榻上滾了滾,掰著手指頭數,“我有這項技能,那我豈不是靠賣藝就能發家了?搞不好在回去前還能當上個京城首富。”
她正天馬行空地暢想著,系統下一句就打破了她的幻想。
“保護模式只能開啟一次,現已使用完畢,後續宿主遭遇生命危險,將無法獲得系統援助,還望宿主謹慎行事。”
言下之意,叫謝予安看好自己的小命。
謝予安興奮的神情瞬間凝固在臉上,她四肢大張躺回榻上,感覺頭又開始昏了,身上也疼,“我麻煩你下次有什麽一次性說完,讓人白高興一場。”
抱怨完,她實在是有些撐不住了,倒頭就睡了過去。
結果沒睡一會,屋外狂風大作,窗戶被吹開,木窗拍打在牆上,發出刺耳聒噪的聲音。
謝予安爬起身關好窗戶後,感覺渾身酸痛,頭疼欲裂,一摸額頭,滾燙。
想來就是白天跳池塘那會就受涼了,之後又忙活了一整天沒休息,這下發燒了。
她虛弱地靠著牆壁道:“系統,有退燒藥沒?”
“抱歉宿主,本系統無法提供實物援助。”
得,指望它還不如指望嚴大人。
謝予安抱起一條棉被披到身上,走到嚴清川房前敲響了房門,“嚴大人,打擾一下啊,我發燒了,你屋裡有藥沒?”
屋裡仍舊是一片寂靜。
謝予安吸了吸鼻子,心道嚴大人不至於對她這麽冷血吧,正準備抬手再敲,卻突然想到了什麽。
她轉過身,看向寂寥淒清的東院,那裡原本落鎖的鐵門不知什麽時候被打開了。
能打開嚴府這禁忌之地的,只有嚴清川。
謝予安朝著東院走去,腳下青苔濕滑,四周雜草叢生,許是環境的原因,她感覺更冷了,不由得裹緊身上的被子。
東院的一間屋子透出隱隱的燭光,謝予安推開房門,果不其然看見嚴清川就在屋內。
只是她沒想到的是,這並不是一間普通的房間,而是嚴府的祠堂。
長燭白幡,幾十塊牌位錯落地擺放在靈牌台上。
嚴清川跪在蒲團上,隻著一身單薄衣袍,向來直挺的背脊深深佝僂著,房門處吹進來的寒風將她的衣袍吹得微微鼓起。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