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她手下動作溫柔了幾分,一邊細細裹著紗布,一邊吹拂著傷口處酒精未乾的部分。
許是傷口被刺激到了,嚴清川不自覺縮了一下手臂,謝予安抬頭看去,盯著那雙水潤漆黑的眸子輕聲問:“疼嗎?”
兩人的目光久久的糾葛的在一起,最後是嚴清川別過頭道:“不疼。”尾聲暗啞,像是把那些疼痛硬生生按在了舌尖。
謝予安沒再說什麽,低頭繼續為嚴清川處理傷口,少頃後,她纏好了最後一段紗布,“好了,最近幾天注意傷口別碰到水。”
說完,正要站起身,忽然聽到頭上傳來一句淡淡的“謝予安”。
謝予安楞了一下,意識到這似乎是嚴清川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
她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微微仰頭看著嚴清川,“怎麽了?”
嚴清川眉峰縈繞著濃濃的化解不開的疑惑,她緩緩開口道:“我最後問你一次,你為何要接近我?”她停頓片刻,繼續道:“眼下,我給你一個機會說真話,你說,我便信。”
謝予安面露掙扎,半晌後,她才對著嚴清川一笑,嘴角浮現出淺淺的梨渦。
“因為,我愛慕於你呀。”
第13章 審錢四
“因為,我愛慕於你呀。”
謝予安說完這句,房間裡直接陷入了死寂。
嚴清川神色如常,似乎完全不為所動,只是目光顯得有些呆滯。
謝予安湊近了些她的臉,“嚴大人,你這樣不說話,搞得我很尷尬,好歹給個反應。”
“嚴大人?”
嚴清川像是終於回過神來,她瞳孔一縮,後背緊緊貼上椅背,向來從容鎮定的面容露出一絲慌亂。
她推開謝予安起身,聲線不穩地說道:“休要再胡言亂語,女子與女子談何愛慕,我說過,你若再這般,青天司便留你不得。”
謝予安被推得屁股坐地,她爬起身,拍拍手上的灰,眼神促狹道:“本朝民風開化,女子皆可拋頭露面,入仕為官,為何女子與女子相愛不得?”
嚴清川豁然起身,轉身背對著謝予安道:“總之......今日之言我便當沒聽到,日後休要再提。”
謝予安盯著嚴清川的耳朵看,不知是她的心理作用還是屋內暖黃的燈光使然,她總覺得嚴大人瓷白的耳廓微微泛著紅,這不由讓她心裡生出幾分惡趣味來。
“嚴大人,你害羞了?”不等嚴清川回答,她又道:“不應該啊,想來嚴大人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表白,少時那靖安侯小世子不就愛慕於你?
當年他可是包下全城花車遊街,揚旗掛帆,隻為一訴衷腸,嚴大人當時還能當著千人之眾面不改色地拒絕世子心意,眼下我只是......”
“閉嘴!”嚴清川驟然轉過身來,惱怒地瞪著謝予安。
謝予安識趣地捂住嘴,彎眼笑,“好,不說了,不說了。”
嚴清川眉頭舒展開,冷聲道:“滾回去休息,這裡暫時不需要你了。”
眼見錢四就要抓回來了,謝予安哪能錯過審這王八蛋的機會,於是纏著嚴清川跟到了審訊室裡。
錢四被綁在凳子上,手腳被縛,動彈不得,只能張口罵爹罵娘,見嚴清川來了,他叫囂的氣焰更甚。
“嚴清川,我告訴你,你今日抓我,有本事就將我一直關在青天司,否則待我日後出去,我叫人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你以為你是誰!若不是當年陛下垂憐,你早下地府去陪你那倒霉老爹了,你以為你還有今天?你不過就是走了狗屎運才能爬到現在的位置,我告訴你,眼紅你的人多著呢,遲早有一天,你會被人拉下馬,被人踩在腳底踐踏,□□。”
錢四舔了舔嘴角,突然陰森森地笑起來,“就跟你那妹妹一樣,被千人騎,萬人踏,想當初,我可差點就嘗到了千金小姐的滋味,奈何這小妮子命短了點,可惜了。”
安靜的審訊室裡響起錢四張狂的笑聲,然而他的笑聲在下一刻便戛然而止。
一聲清脆響亮的“啪——”過後,錢四歪著脖子,臉偏向另一邊,嘴角被這一巴掌扇得滲出血沫來。
謝予安揉著發麻的掌心,笑道:“哎喲,錢老板,真不好意思,剛才我看這有隻聒噪惹人厭的蚊子,本想除之而後快,不承想它飛你臉上來了,我一時不慎,誤傷了錢老板,您不會怪罪小人吧?”
她面帶微笑,眼神裡卻看不見一絲笑意。
錢四被扇得腦子嗡鳴,回過神來後就想還手,無奈雙手被束縛在椅子上動彈不得,他只能衝著謝予安咆哮道:“你居然敢打我!你他娘的又是誰?!”
謝予安倏地湊近錢四,臉上的笑容徹底煙消雲散,她用手背拍了拍他的臉,不冷不淡道:“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公然之下威脅侮辱朝廷命官,我倒是好奇,你這麽硬氣,是有幾條命來償?”
錢四張嘴就想罵回去,可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就被一隻手指修長整潔的手捏住了下頜。
謝予安側目看去,是嚴清川走了過來,神情淡然。
嚴清川捏著錢四的下頜,瞧著沒用多大的力,錢四卻痛苦地掙扎起來,臉頰青筋隱現。
嚴清川高高在上地俯視著他,用著平淡的語氣說道:“錢老板,你說等你出去便將我扒皮抽筋,這可能要讓你失望了。”
她松開手,從懷中摸出一方整潔的方帕仔仔細細擦著每根手指,繼續道:“你說得對,我沒本事將你一直關在青天司,因為按你違反的律例,數罪並罰,最遲明年,你便要被秋後問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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