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清川審視著他,沒有說話。
男子也沒說話,用一種了然的目光看著嚴清川,然後伸出了雙手,“我知道你們遲早會來,放心,我沒打算跑。”
嚴清川皺了皺眉,然後拿出鐐銬,拷上男子,將其帶回了青天司。
這男子正是船夫薛安,審訊室裡,他直截了當地承認了自己就是殺害袁海的凶手,並將案發當日的行凶動機,過程,手法一絲不差地交代了出來。
案發當日,他的確是想去找袁海借錢,可袁海非但不借,還出言侮辱他逝世的親人,他一怒之下和袁海打了起來,袁海不敵他,便叫囂著日後會千百倍地報復回來,讓薛安身邊的人也跟著遭罪,薛安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殺了袁海。
薛安面色從容地陳述完一切,臉上看不見一絲一毫的悔恨之意。
“你可還有什麽要交代的,若沒有,便簽字畫押吧。”徐錦說著,將供罪狀推到薛安面前。
薛安抬手的同時,說道:“我對一切供認不諱,各位大人盡快結案吧。”說完,就要按下指印,下一刻卻被嚴清川托住了胳膊。
嚴清川面色沉沉,問道:“你找袁海借錢是為了什麽?”
薛安直視著她,平淡地回道:“大人,這與案子無關,我可以不回答的吧?”
嚴清川沒再問,直接把認罪狀拿了回來。
徐錦一臉不解,“嚴大人....這是何意?”
嚴清川沒有多解釋,說了一句再等等後,便離開了審訊室。
容時也跟了出來,同她站在屋簷下,兩人一起看著中庭中雪絮紛飛。
“你認為薛安不是真的凶手?”
嚴清川微微頷首,“這個案子太順利了,也太反常了。”
容時笑笑,“你啊這疑心病真是越來越重了,案子順利還不好嗎?”
嚴清川眉峰緊皺,面露困惑,“薛安很缺錢,缺到不惜找袁海借高利貸的地步,一個如此迫切需要錢的人,他會因為一時衝動殺人嗎?”
容時想了想道:“確實,”她話音一頓,忽而微笑道:“清川,不如你去問問謝姑娘如何看待此事,她面上瞧著吊兒郎當、大大咧咧,辦起案來倒是有模有樣、心思縝密,興許她能從中發現一些線索。”
嚴清川睨了容時一眼,“你數次在我面前給她說好話,你倆莫不是真達成了什麽不可告人的交易?”
容時搖手笑,“哪裡哪裡,我和謝姑娘說來還不如你們相熟。”
中庭裡,洛奕正抱著一疊卷宗走向卷宗室,容時目光瞥見她,明知故問道:“阿奕,去哪兒?”
洛奕小跑到她們身邊來,拍了拍書卷上的雪,“這是剛整理出來的錢四案子的卷宗,這錢四真不是人,這一年多,竟然坑騙拐賣了幾十名良家女子。”她氣哼哼地說著,臉頰微微泛紅。
嚴清川隨手拿起一本冊子,翻看著問道:“這是受害的女子名冊嗎?”
“嗯,還好這錢四被我們抓到了,否則不知道還有多少姑娘會遭他魔爪。”
嚴清川嗯了一聲,原本是隨意翻看著,可目光落到一個名字上時,她翻頁的動作卻頓住了。
那一列人名中,夾著一個熟悉的名字。
葉荷。
沉香閣那名和袁海關系匪淺的女子,而袁海和錢四又有著密切關聯。
會有這麽巧嗎?
“嚴大人,怎麽了?”洛奕問道。
嚴清川合上冊子,搖搖頭,“沒什麽,你們先去吧,我回府一趟。”
而彼時的嚴府裡,謝予安才被腹中饑餓給餓醒,她睜開一條眼縫,看見屋裡亮晃晃的,這可遠遠超了嚴大人立下的五點四十五起床的規矩。
她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感覺腦袋不迷糊了,燒應該退了,就是嗓子有點痛外加流鼻涕。
屋裡燃燒著暖爐,空氣中夾雜著微弱的木炭味道以及那不容人忽視的白米粥的清香。
她看向桌子,那上面果然放著一碗白粥,以及一小碟鹹菜。
她裹著被子下床,踩著鞋幾步走到桌邊,整個鼻尖都被白粥的清香充盈,碗底下邊還壓著一張紙條,她抽出來看,上面是十分簡單的一句話,“不必出門,留家休息。”
字跡乾淨利落,筆鋒清雋,是嚴清川的筆跡。
謝予安捏著紙條傻呵呵地笑起來,嘴硬心軟,面冷心熱的嚴大人啊。
最初結下的那些不愉快,小梁子,以及對嚴清川不好的印象,這會通通在一碗開胃白粥下煙消雲散了。
雖然這白粥有點冷外加有點糊了,但絲毫不影響這是嚴清川親自煮的粥所帶給她的愉悅感。
謝予安一邊喝粥,一邊和系統嘮嗑。
“系統,我現在覺得那坑貨作者沒那麽討厭了,好歹是他創造了嚴大人這麽可愛的人。”
系統似乎完全不能理解人類情感的善變性,明明不久前,謝予安才對著嚴清川恨恨地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對了,系統,電量還有多少啊?”
“49%。”
謝予安驚喜道:“哇哦,怎麽突然充了這麽多,我記得我也沒怎麽充啊,算了,管它呢,電量夠用就行。”
她樂呵呵說完,正準備問點其他事,房門被推開,嚴清川裹著一身風雪站在門外,勾唇譏笑道:“怎麽,又在跟你信奉的神仙通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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