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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閣,一處靜雅的房間裡,一名身姿窈窕,容貌豔麗的女子正站在窗邊,欣賞著窗外銀裝素裹的京城。
小婢女捧了一個手爐走過來道:“姑娘,你站在窗邊吹了許久寒風了,等會該染上風寒了。”
女子莞爾一笑,“無事,只是京都許多年沒下過這般大的雪了,你瞧,白茫茫一片,多好看。”她呼出一口熱氣,看著熱氣消弭在半空中,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
下一刻,敲門聲突兀地響起,女子嘴角上揚的弧度一點點消失不見,“去開門吧。”
小婢女聞言去開了門,門外站著的正是謝予安和嚴清川。
謝予安耐不住性子,門開的一瞬她就邁入屋子,開門見山道:“殺袁海的凶手已經找到了。”
葉荷捂嘴驚訝道:“是誰?”
“薛安。”謝予安說完,緊緊地盯著葉荷的臉,不放過對方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
不過很可惜,聽到這個名字,葉荷除了面露疑惑外,再沒顯出任何異樣的神情。
“如此便好,袁老板也能在地下安息了。”
謝予安深吸了一口氣道:“葉荷姑娘,除此外,你就真的沒有什麽想說的了?”
葉荷淡淡道:“大人這是何意?”
謝予安轉頭看向嚴清川道:“嚴大人,按大衍律法,主動自首認罪者是不是可酌情寬刑處理。”
“是。”
謝予安重新看向葉荷道:“葉荷姑娘,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自首吧。”
葉荷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道:“我真是越來越聽不懂大人在說什麽了。”
謝予安搖了搖頭,“是,你將一切計劃得十分周密詳盡,可你忘了,薛安是一名船夫,你所偽造的足印與他的並不相符,再來,你偽造足印需要大量的粗鹽,這麽多鹽,你從市面上購買會引起官府懷疑,便只能在黑市與人私下交易。”
“很不湊巧,近日京都最大的私鹽販子被青天司抓了,從他那裡我們可以找到你私下交易粗鹽的證據,還有凶器,那把匕首較一般匕首小巧許多,手柄刻著精致的花紋,據我所知,你父親生前便經營著一家鐵匠鋪,想來,那把匕首是他專門做給你的,你之所以用這把匕首殺死袁海,就是想為死去的父母報仇,對吧?”
葉荷微微張著嘴,臉色煞白,沒有說話。
“袁海再怎麽不是人,你也不該殺他。”
聽到這句話,葉荷瞳孔猛地一縮,繼而冷笑道:“不殺他?不殺他等著老天爺殺他?求老天爺有用嗎?”
嚴清川平靜地道:“你可以收集他違法的證據,上報朝廷。”
“呵,我根本就不信你們,也不信朝廷!當我爹的鐵匠鋪被官衙不由分說抄沒,被迫在袁海那借錢時,朝廷在哪?!當袁海將我爹打得重病不起時,正義又在哪兒?當他逼得我爹娘上吊自殺時,你們又在哪兒?!”
葉荷慘白的臉頰流下兩道蜿蜒地淚珠,她撕心裂肺地吼著:“你們少惺惺作態了,這個世間根本就沒有公平和正義,有的只是人凌.辱人,人踐踏人!”
謝予安搖搖頭,目光悲憫地說道:“你知道嗎,薛安替你頂罪了,他一句話也沒有辯解,把所有罪名都抗在了自己頭上。”
看著葉荷愣住的神色,謝予安苦笑道:“是了,你看,在你的計劃中,你處心積慮設計了一場殺人栽贓案,卻沒想到你栽贓的這個人其實是心甘情願為你頂罪,我不知道為什麽他要這麽做。
但如果這世間真如你所說,是冷血肮髒的,是絕對不存在公平與正義的,你要如何解釋薛安心甘情願做你的替罪羊,你要明白,他為你搭上的,是一條命。”
葉荷神情怔惘,好一會後才喃喃道:“我真的不認識他,他......他為什麽要這麽做,我只知道最近他每晚都會來閣裡纏著袁海借錢,不管袁海怎麽打他罵他,他都只是低著頭,在今天之前,我甚至不曉得他姓名。”
“眼下你知道了,這個即將替你走上刑場的人叫薛安。”
“薛安......薛安。”葉荷喃喃著,突然尖聲道:“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我爹,我爹還在的時候,收過一個瘦巴巴的小學徒,那人性格很內向,不敢與人直視,不敢和人說話,卻獨獨喜歡圍在我身邊轉,細聲細氣地叫我小姐。”
“鐵匠鋪沒了後,我爹托了關系,將他送到了一處小漁村,後來,就再也沒有聯系了。”
“是他......怎麽會是他......”
葉荷跌坐在椅子上,一臉的難以置信。
第16章 看過往
屋子靜悄悄的,謝予安和嚴清川都沒再逼問葉荷。
葉荷無聲地流了一會淚後,將一切都交代了。
時間回溯到案發前一個月,袁海意外發現了妻子蘇梅與侍衛的奸情,一怒之下動了休妻的想法。
緊接著案發前一周,袁海第一次對葉荷提出,想娶她為妻的想法。
葉荷說到這的時候,冷冷地笑道:“你們說可笑不可笑?他害得我父母雙亡,害得我賣身為妓,徹底毀滅我的人生後,他還不願放過我。每日百般凌.辱我,在我身上肆意發泄白日忍下的怒氣怨氣,到最後,卻說他愛我,要娶我為妻。”
葉荷緊緊地抓著椅子扶手,才能勉強坐定,卻仍舊壓不下聲音裡藏著的顫栗,“他就是個惡魔,嫁給他,我這輩子都逃脫不了他的魔爪了,只有殺了他......殺了他我才能徹底擺脫這個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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