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壺烈酒空了,賀逸縱使酒量再好,此刻也已經是昏昏沉沉,加之謝予安那首催人欲吐的琵琶樂,他隻覺胃內飽脹,一股惡心之意直衝天靈。
但他到底余有一絲清醒不願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出醜,於是留下一句“我去艙外醒醒酒”後便奪路而逃。
船艙外響起賀逸哇哇的嘔吐聲,可見其有多難受。
謝予安哼了一聲,聲音不無驕傲:“跟我鬥,哼。”她說完,感覺身前投下一道人影,抬頭看去,是嚴清川站在了她身前。
來人蹲下身,一隻手勾起她的下巴,使得她微微仰起脖頸。
嚴清川看著眼前眸光閃閃的謝予安,伸手替她摘下輕紗,露出了其下面帶紅暈的白淨臉龐。
她撫上那對因為飲酒而顯得紅潤飽滿的唇,替她拭去嘴角的酒漬,淡淡地問:“不暈嗎?”
謝予安酒量雖好,卻也耐不住這天然佳釀,她是有一點暈的,但隻算得上微醺,她彎眼笑,擒住嚴清川的手腕,帶著她的手往自己臉上貼去。
待那微涼的手掌盡數貼在自己臉上後,她才發出舒服喟歎聲:“不暈,我酒量好著呢,就這小世子,再來十個也不在話下。”
嚴清川捏捏她的臉,語氣輕柔:“傻不傻?跟來作甚,在家休息一天不好嗎?”
謝予安認真地搖搖頭:“不好,不能讓心懷不軌的人跟嚴大人獨處。”
嚴清川笑:“怎麽?怕我變心啊?”
謝予安沒說話。
嚴清川又道:“你平時不是挺自信的一個人嗎?怎的在這種事上反倒患得患失起來了?還是說,在你眼中,我是這麽一個三心二意的人嗎?”
“當然不是!”謝予安否定後,又喃喃回道:“再自信的人,在感情上也會患得患失的,再說了,嚴大人這麽討人喜歡,比我優秀的人不再少數,我自然會擔心了。”
嚴清川盯著謝予安,沉默了一會才開口:“你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好。”
“啊?”面對嚴清川罕見的直白的誇獎,謝予安有些愣住,然後又不可避免地開始得意,她伸手環住嚴清川的腰腹,將她拉向自己,“哪兒好了?嚴大人展開說說。”
嚴清川大抵是飲了一點酒的緣故,她拋去了平日的忸怩,羞怯,坦誠明了地盯著謝予安的眼睛道:“哪兒都好,是這世間,最好的人。”
最好。
這是多高的讚譽啊。
謝予安心間發燙,她湊到嚴清川的鎖骨處,低喃出聲:“嚴大人......你可真是......”
嚴清川撫著她的頭,沒有再說什麽,兩人就這麽靜靜的抱在一起,享受著這短暫的溫馨時光。
少頃後,嚴清川像是忽然想到什麽,稍稍退開身子,伸手點上謝予安眉心的朱砂痣,不滿地問:“誰給你上的妝?”
謝予安老實作答:“胭脂店的老板。”
嚴清川皺眉道:“下次不許別人再碰你臉,只有我能碰。”
謝予安怔了一下,心想酒可真是一個好東西啊,能讓傲嬌的嚴大人露出這樣的一面。
“好,以後隻讓嚴大人為我描眉上妝。”
說話間,嚴清川聽到艙外傳來腳步聲,她從謝予安身上起來,整理了一下衣襟後從容不迫走回自己桌邊。
待她坐下,賀逸恰好掀開簾子走進來,他方才吐得昏天暗地,眼下臉色發青,腳步虛浮。
“清川,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世子,您這副樣子怕是不便回府,還是我送您吧。”
賀逸甩甩頭,立馬拒絕:“不,不必,我自行回去。”他骨子裡的傳統思想不願讓他在女子面前露怯,於是下了畫舫後,愣是自己跌跌撞撞往侯府的方向離開了。
“總算送走這尊大佛了,嚴大人,咱們回家吧。”謝予安站在嚴清川身後,聲音輕快。
嚴清川輕笑一聲,隨即和謝予安回到嚴府。
臨近房前,她前腳一進屋,就轉身面對亦步亦趨跟來的人,語氣平淡道:“今天分開睡。”
謝予安愣住:“為何?”
“你身上酒味太重,我不喜歡。”
謝予安掙扎:“我去洗洗,洗乾淨就好了嘛。”
嚴清川依舊冷酷道:“不行。”隨即“啪”的一聲關掉門。
謝予安被拍了一鼻子灰,尋思嚴大人酒意一散就又變回了平日的樣子,這還真是一會天堂一會地獄的。
她哼著小調走回房間,洗漱之後一夜沉沉睡至天亮,然後被規律的敲窗聲打擾。
她原以為是文若閣來匯報情報,卻不料推開窗戶一看,站著的人竟然是莫如繁。
莫如繁臉色嚴肅,看著她道:“我們談談吧。”
謝予安不置可否,側身:“你是要翻窗進來,還是走正門?”
莫如繁汗顏,“當然是走正門!我翻窗進你房間,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倆有什麽奸情呢。”
第73章 定決心
莫如繁進了屋後,好奇道:“你怎麽沒和嚴大人一起睡?”問完,她又一副了然於胸的模樣,自問自答:“明白了,嚴大人不讓你進屋是吧?”
“嘿,你大清早就是專門來給我找不痛快的嗎?”謝予安不忿道。
莫如繁搖手,坐下後神色正經起來,“你居然自己穿進來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謝予安漫不經心道:“什麽怎麽回事,就是你見到的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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