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行知唇邊揚起譏笑:“舅舅,這深更半夜的,您來我府中,莫不是想要喝茶?”薑行知不等韓飛光反應,便又道:“來人,請舅老爺去院裡喝茶,好生伺候著,別讓老人家挑出個不是來。”
“是!”
方才進來的人,站出來兩名伸手架著韓飛光要出去,韓飛光腳底被架空,整個人被抬了起來。韓飛光想要反抗,可自己已年老,體力與這些個剛從戰場下來的官兵相比,猶如以卵擊石。
“大哥!”薑肅卿出言阻攔:“嶽父年紀大了……”
“放心,不會傷著他老人家的。”
薑行知滿不在乎的瞥了一眼被架出去的韓飛光。此時的韓飛光嘴裡滿是汙言,咒罵薑行知忘恩負義,是薑家養出的白眼狼。
等著聲音漸隱,薑行知目光回轉,又看向了薑肅卿,思索了片刻,沉聲道:“阿元受了這樣大的委屈,你作為父親不幫她,居然還妄想著說服她從輕處罰這些殺她生母之人。你讓阿元如何想你這個父親?以後你又如何面對她?藏汙納垢,包庇罪大惡極之人,這難道也是我們薑家的祖訓嗎?卿弟,你糊塗!”
“我……”
若薑行知不回來,薑肅卿便是薑家說一不二的人,可如今薑行知回來了,兩人從前便是有商有量,可現在,薑行知明顯不願站在他這一處,考慮他的想法。
薑肅卿垂下眸子,低聲道:“楚蘭與我夫妻多年,我不能看著她就這樣被……”薑肅卿也覺得自己委屈,他想的太多了,不僅僅只是韓楚蘭命的問題。
薑肅卿頓了一瞬,猶如弟弟在哥哥面前訴苦,訴他心中的委屈般,又道:“還有,兩個孩子若沒了母親,以後該如何?淮城還沒有議親,淮寧雖已定了夫家,可她有一個殺人犯的母親,即便現在他們夫家不嫌棄,以後也難免落忍口舌,您讓她以後如何自處?誰家的姑娘又敢嫁給淮城?”
薑肅卿說著自己還委屈上了,他也是為了孩子著想,他也沒有一口堵住薑淮元不讓她言語,他這不是正在和她商量嗎。
薑行知聽著薑肅卿的訴說,這些他方才便想到了:“阿寧的婚事定的她母家韓家遠房,若韓家因為阿寧的母親而嫌棄刁難於她,這種人家不嫁也罷。至於淮城,卿弟不必擔憂此事,我們薑家雖不是什麽富貴名家,但娶妻,也覺不會是難事。”
薑肅卿聽了薑行知的話,顯然有所松動,他眸間晃動,回過頭來看了一眼韓楚蘭,韓楚蘭怎會不了解他。
“老爺,你不要聽大伯的,你若把我送去了官府,我會死的!老爺!”韓楚蘭慌了神,眼角也害怕的流出了淚。
薑肅卿對這個大哥言聽計從,兩兄弟也好的如雙生兄弟般,這些年她母家如何離間他二人關系,都未曾成功過。
薑行知更是兩袖清風,除了薑淮元祖父分給的三間瓦房,便沒有再多要一分一物。好的物件全都留給了薑肅卿,薑行知也從不貪圖薑肅卿的東西,這也是薑肅卿為何對這個大哥言聽計從的原因。
“父親,母親真的會死嗎?”薑淮城略帶著哭腔的語氣,問道。
薑行知回來第一時間先去了二房去尋薑肅卿,但下人告知,薑肅卿在他府中。薑淮城和薑淮寧與薑行知的關系速來不錯,聽說他回來了,歡喜的出來迎接,也就一起跟來了。
方才兩人在外面也只是聽了個大概,這會聽到母親和舅舅□□,殺的人還是薑淮元的小娘,兩人都不敢出聲了。
薑淮寧看著薑淮元方才的模樣,心疼的同時可也害怕韓楚蘭會死。這會薑淮城問的問題,也是她想要知道。韓楚蘭固然可惡,可卻是她的親生母親,除了她護著薑淮元的時候會罵她幾句,可從來沒有虧待過她。
薑肅卿回過頭,看著此刻因得知母親會被大伯送走到官府,而受到驚嚇的薑淮城,不知該如何回答。
“你母親幾次買凶勾結土匪殺我妹夫,又涉及七年前的命案,如此時送進官府,定會判個秋後斬決。”霍鍾見薑肅卿不願回答,便替他答了。
其它人聽後,都有不同程度的反應,跪在地上的韓鵬舉再次哭喊出聲,求薑肅卿這個姐夫救他和她的姐姐。薑淮城亂了腳,跑到薑行知的面前跪下,抱著的腿想要求薑行知放過他的母親。
但薑行知似乎沒有松動的意思,他皺著眉頭。韓鵬舉的哭喊讓他有些厭煩。
薑行知看著薑淮元立在一旁,決絕的模樣,似乎心裡已經下定了決心不會心軟。男子若有婦人之仁定成不了大事,薑淮元如此是他所希望的。
只是,薑淮寧目光此刻聚在了薑淮元的身上,她似乎知道求薑行知沒有用,關鍵的點在於薑淮元。
“阿元。”薑淮寧聲音依舊那麽好聽,柔柔細細的,讓人聽著很是舒適,可此刻她眼底的紅意,讓薑淮元望向她的時候怔在了原地。
霍傾聞聲也松開了為薑淮元擦拭手中血漬的手,望向了薑淮寧。
方才韓飛光說到薑淮寧會因失去母親而傷心,恨薑淮元的時候,薑淮元猶豫了。她不是怕薑淮寧恨她,而是怕薑淮寧傷心。
薑淮寧於她,不止是血親,還是她這些年失去母親的慰藉,薑淮寧給她的不止是姐姐的關愛,還有像母親一樣的呵護。
“我……”薑淮寧想要去求薑淮元,可話卻在說出口的時候,啞在了細嗓處,怎麽都說不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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