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氣了?”薑淮元的聲音像犯錯了孩子一樣,又低又軟糯。
霍傾用手給她揉著腳,搓揉間,指尖的觸碰,讓薑淮元不自覺的蜷縮了腳趾。
“為什麽要在院子裡喝酒?”霍傾低著頭,仔細搓揉著薑淮元冰冷的腳趾,試圖緩解她的不適。
這兩日薑淮元太過奇怪,她不覺得謝家的叛國會讓她一蹶不振。
薑淮元沒有回答,但她看霍傾的眼神總是帶著愧疚的。
榻上的薑淮元也是乖巧的很,霍傾欺身之時,不像之前那樣總會反抗一會。纏綿的吻似乎回到在北金國一樣甜蜜,輕哼著難以自抑的樂聲,讓霍傾心下更是不安。
薑淮元的變化太快了。
翌日一早,在宮中召霍傾的口諭還未來之時,她去了一趟封懷玄那裡,她想要知道金楚韞到底和薑淮元說了什麽。
霍傾的到來,讓封懷玄想到那日她裝醉酒,把她二人分開後,她躺在屋內的榻上,金楚韞出去之時將門掩上,回來的時候臉上帶著頹然的模樣。
這幾日金楚韞的神情也飄忽不定,之前還能對著她勉強的笑笑,後來便是沉默寡言,神情慌慌。
封懷玄也想要知道,她們二人到底說了什麽。
封懷玄先去了金楚韞的房間,看著金楚韞呆坐在暖爐旁,聽到開門的聲響後,站起來欠身行禮。
“將軍。”金楚韞知曉自己的身份,也很清楚此刻的自己依然是階下囚。
封懷玄看著金楚韞小心翼翼的樣子,心裡很不是滋味,她走過去扶起她,道:“娘子,在府中不必與我客氣,你我沒有主次之分。你是我的娘子,我也是你的妻子。”
封懷玄已經和她說過多次了,可卻金楚韞卻依然沒有做出什麽改變。
金楚韞不語,封懷玄歎了口氣,她看向門外,道:“二殿下來我們府中了。”
聽到霍傾來了,金楚韞的神色變了變,她看著封懷玄想要知道霍傾來做什麽。
封懷玄薄唇微動,道:“我們去二殿下府中的時候,你與薑將軍說過什麽了?”
金楚韞聞言神色驟變,她斂眸許久才又看向封懷玄,聲音極低的道:“我與她說了,我大哥對二殿下所做之事。”
當年霍傾在平叛南境之亂,殺了南境叛軍頭領曹於舟,歸來路上遭遇埋伏,是金裕派的人,目的就是要霍傾死。
金裕知道自己的妹妹喜歡薑淮元,可薑淮元心隻系霍傾,就算人被她困在京城,她與自己的妹妹也是生分的很。
為了見霍傾還敢抗旨出城,讓他的妹妹,北金國的長公主,淪為京城的笑柄。
她不允許自己的妹妹受此委屈,鬱鬱寡歡,所以他要除去霍傾,讓薑淮元從此只有他妹妹一人。
霍傾得到了答案,轉身直接回了府,看到坐在屋內的椅子上發呆的薑淮元,心中湧現處了陣陣的不安與心疼。
她知道薑淮元自小就苦,好不容易靠著裝傻,故意讓自己成為一個廢物,才消除了嫡母想要她死的念頭。
可當她知道自己的小娘的死因,想要報仇,自己親生父親卻維護殺人凶手,夥同殺人凶手的父親,為難她,想讓她生吞下這怨恨。
薑行知出現,幫她主持了公道。她信任了薑行知,她覺得薑行知就是自己的再生父親,可這樣信任的父親還是欺騙了她,叛國投敵,擁兵截她後路。
她因為愛屋及烏,信任霍家的人,可霍家的人卻從一開始就在利用她,導致她兵敗,成為金國的罪人。
謝喻就更不必說,她因薑淮寧讓她對謝喻這個人沒有產生任何提防之意。
她周圍信任的人,都帶著自己的目的,一個接一個的背叛,最後連她堅持,她效忠的君主,也做出了令她無法原諒的事情。
薑肅卿曾經質問過她。她的妻子其中一個殺了另一個,她會不會偏袒活著的一方?
她說她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她不是薑肅卿。
可這樣的事情發生了,只是稍有偏差,霍傾是因金楚韞而遭遇刺殺。她知道此事與金楚韞無關,可金楚韞不殺霍傾,霍傾卻因她遭了劫難。
她怪不得別人,就只能怪自己,她覺得自己做什麽都是錯,她最該怨恨的是她自己。
霍傾有自己的立場,她的行為是幫助自己的國家,無可爭辯。
可她呢?她這些年到底在做什麽?
若霍傾不是曲昭的皇女,無人營救,那她是不是就失去了自己的妻子。這些年她為這位殺她妻子之人效力,還為不能抵禦外敵而自責敵視霍傾。
她活著就是個笑話,什麽忠君愛國,她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了,談什麽忠君愛國?
君愛惜臣子,臣才能忠於君,君為私利殺臣愛妻,臣就不會反抗?繼續愚忠?她做不到。
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什麽好人,她也沒有想要去做一個好人。
她問過自己,當年若是提前知曉了真相,她還會為殺她妻子之人效命嗎?
不會,她很確定自己不會,而且她還會親手殺了金裕,為自己的妻子報仇。
不過好在霍傾沒有死,只是此刻的薑淮元,依舊跳不出自己的折磨自己的思緒。萬一呢,萬一霍傾當年就死在金裕的手中呢。
她假設了千萬遍,最後得出結論,她寧願霍傾是曲昭的奸細,也不想看著她被金裕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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