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家的手段著實夠高明,粱子方見她的時候,都是遮遮掩掩的,看似毫無破綻,卻在第一次的時候便霍傾識破了。
三王府的花園,豈是一個隱秘之地?那四時的花,是多少人都羨慕的,每次去,那些官婦都是要去欣賞一番的,零零散散,也會撞見的。
他就是想讓別人對霍傾議論,讓他母親送禮過去,他再猛烈的追求,讓霍傾以為遇到真命天子,而梁家也會欣然接受於她。
憑著他的家世,他的地位都壓著薑淮元不知幾頭,他賭霍傾會為他和薑淮元和離,或者被休,而後再巴巴等著嫁給他。
若霍傾真是個天真的少婦,或許真就著了他的道了。
霍傾見薑淮元小腦瓜不太靈光,把這些都解釋給了她聽。
薑淮元聽的後背發涼,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霍傾,她居然,居然還想要把霍傾讓給他。
“你、你怎麽知道這些的?”薑淮元不敢置信,會有人這樣陰毒,而霍傾卻能一眼識破。
霍傾挪動了身體,靠近了薑淮元一些,看著她裹著寢衣,伸手想幫她理一理,可薑淮元卻下意識的瑟縮的往後退了一下,小眼神似是驚恐之後殘留了些害怕之色。
霍傾看著她,知道是自己方才嚇到她了,柔聲道:“莫要著涼了。”
薑淮元聞聲,低頭看了自己的衣衫,有些凌亂,她快速的將寢衣重新交疊,準備將襟帶重新系上,只是太過緊張,低著頭怎麽也系不好。
霍傾再次伸出手來,薑淮元看著楞了一下,抿了唇,沒有再拒絕。
薑淮元抬眼小心翼翼的看著霍傾的眸子,帶著些許探究,她不懂這個女人為什麽知道會這樣多。
霍傾為薑淮元系著腰間的襟帶時,解釋道:“京城的官員背景錯綜複雜,我也是近來才知曉的。”
這種不入流的小人物,她以前不曾注意,但粱子方手中的鳳首箜篌讓她注意到了他。
近來才知曉?那若是不知曉,是不是就真的喜歡上粱子方了?
薑淮元目光定在霍傾的臉上,突然有種,她是被後選的感覺。
“你為何要收他禮物?”這才是薑淮元想要問的,不喜歡為何要收粱子方和他母親的禮物,既知是別人下的套,為何還要往裡鑽?
霍傾系好了她腰間的襟帶,看著薑淮元,她本不想說的,但若不說,薑淮元怕是還不會明白過來。
“他身邊有一個人,知道我所有的弱點,我要殺了他。”霍傾說著,輕眨了下眸子,眼中忽然生出的寒氣,讓薑淮元不寒而栗。
薑淮元不懂為什麽會有人知道霍傾的全部弱點,而且霍傾只是霍家的女兒,怎麽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授我武藝的師父,是曲昭國人,那個人是我的師兄,也是我的死對頭。”霍傾解釋道。
“還記得上次在師父的宅院裡,粱子方為我布菜嗎?”
薑淮元點頭,她記得,當時還吃了飛醋呢。
“猴頭菇對別人來說,或許是美味佳肴,但對我來說卻是比□□還要毒的毒藥。”霍傾說到最後一句話,目光定在了薑淮元的眸子上。
她食用猴頭菇會致命的事情,知道的人並不多,粱子方送了那麽多佳肴,滿桌上也不少的珍饈,可偏偏卻要夾猴頭菇給她,不是受了指使,又是什麽。
或許粱子方現在還不知道自己身邊的這個人是誰,只是聽人挑唆,無心試探於她,認為猴頭菇是對女人大補的東西。但那把鳳首箜篌,化成灰,她也認得。
只是眼下這個人不曾現身,隱藏的很好,她需要借住粱子方的手,將他揪出來。
薑淮元瞳孔一瞬放大,似乎想到了霍傾那日為什麽會吐了,當時還被晚珠說成是霍傾懷有身孕的孕吐,現在想來,她當時就該明白的,真是關心則亂,把了脈知曉霍傾無事,便只是當做了尋常的嘔吐來處理了。
而霍傾現在居然把這樣隱秘的事告訴了她,就不怕她哪天給她下點猴頭菇嗎?還是說霍傾信她,不會害她?
“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薑淮元聽著霍傾這話,總覺得才聽過不久,上次是說霍家的事情,這次是說梁家。
“嗯?”霍傾見她不問,出聲詢問。
薑淮元抿著唇,低眉搭眼,霍傾這語氣,怎麽好像方才是她無理取鬧一樣。明明是她自己什麽都不告訴她,讓她產生了誤會。
薑淮元許久沒有說話,似是在思考,可又似是難為情的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該說的都說了,若你還認為我有另嫁他人之心,那明日便寫份和離書與我吧。”
“我、我不寫!”薑淮元才不會傻的給她寫和離書。
“不寫?你不與我和離,又不想與我這般,難道是想讓我陪著你守活寡?”霍傾故意挑出話頭,讓薑淮元來做選擇。
“我……”關鍵時候,薑淮元總是猶豫扭捏起來。霍傾耐著性子等著她我了半響,也沒個我出個正經話來。
霍傾看了她一會,斂了眸子,往塌邊挪去。
說了這麽多,她也有些口渴了,待喝杯茶水再等她說也可以,這漫漫長夜才剛剛開始呢,她有的是時間。
“那你、你還,還想要我嗎?”薑淮元看著霍傾準備離榻,以為霍傾生氣了要離開房間,著急的把心裡話說了出來。天知道薑淮元在受了霍傾的輕薄之後,還能羞的開口說出這樣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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