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培沒有回驛館,但他身上衣衫已經幹了。他原是想回去的,但路上遇到薑淮元派來的人便跟著又返了回去,想要將這幫尋釁的百姓查問個清楚。
雖是沒有抓到真正帶頭起哄之人,但也得到了線索,那孩子的父親正是今日帶頭與薑淮元說話之人。
霍培連大人帶孩子一並帶了過來。
白發壯年人看到薑淮元沒事,撲通跪在了地上,還將自己的孩子也按到在地上,喊道:“大人,不關我們的事啊,我沒有想把你們推下去的。”他確實不知道,但給他們指路的人定然知道是怎麽回事的。
“你兒子手裡的信,是誰幫你寫的?”這人手掌處厚的都磨出了繭子,定然是個長期從事勞力之人,若他會寫字也不會去求薑淮元讓他去挖淤泥了。
那人聽著薑淮元的問話,抬起頭,看了一眼薑淮元,眨眼回想道:“是、是夏家秀才。”
“那給修武王信的呢?”薑淮元繼續追問。
那人聽到薑淮元提到修武王,急忙道:“王爺不是和您一起過去的嗎?”他並沒有讓人去尋修武王,也不知道有人給修武王寫信這件事。
霍培聽著這人不說,便直接把劍拔了出來,抵在了他的脖子上,那人嚇的頓時渾身打起了顫,連一旁的孩子都嚇的哇哇大哭起來。
霍培聽到孩子哭,一下慌了起來,他只是想要嚇一嚇這人,並沒有想要殺他。
“四弟,把劍收了。”薑淮元微微蹙眉,“先把他們帶到府衙,等我回去在審問。”
霍培領命,將劍收回,擺手讓府衙的衙差將那人拉走,又盯著地上還在跪著的哭喊的小孩子,額間的眉頭皺的都快能擠核桃了,對著旁邊的衙差,道:“你,抱著他。”
這些人走後,薑淮元回身去看帶著帷帽的霍傾,道:“我們去找夏秀才。”
霍培從來的時候便好奇薑淮元身邊的人是誰,聽著薑淮元對她身後的人說話,語氣又那般溫柔,便一直盯著霍傾看。
薑淮元往前走了一步,看到霍培一直盯著霍傾看著,對著兩人左右看了一眼,還沒等薑淮元說那是霍傾,霍培便已經下手故做不小心的掀開了霍傾的帷帽。
帷帽被掀開,霍培看到了一股帶有涼意的目光。
霍培嚇的嘴瓢了一句:“三、三姐……”
霍培把霍傾的帷帽重新給她帶上,整個人都往後退了好些步子。
方才老遠他便瞧著這男子走路姿勢太不一樣,熟悉卻想不起來是誰,這又帶著帷帽,還以為薑淮元背著霍傾不知道從哪找來的害羞的美男子,誰知竟是他那表面溫柔對他卻毫不手軟的三姐。
薑淮元看到霍培結巴的樣子,忽而忍不住笑出了聲,她的娘子也就對她最是溫柔了。
薑淮元笑著笑著卻咳嗽了起來,霍傾也顧不得去凶霍培,跨步走到薑淮元的身邊,伸手為她順著胸丨口。
薑淮元咳嗽平穩些,抬眼看向霍傾,道:“我沒事。”此時在看一眼霍培,卻看到他滿臉的鄙夷。
原先霍培跟在薑淮元的身後,雖是聽命於薑淮元,但也是個小刺頭,時不時的還要揶揄薑淮元幾句。也就是薑淮元脾氣好,加之愛屋及烏,不與他計較,才讓他方才敢動手掀開霍傾的帷帽。
“他平日裡,便是這般的不懂規矩嗎?”霍傾看著薑淮元順好了氣,不再咳嗽,瞥了一眼霍培後,覺得他有些無法無天了。這得虧是她,若是別人,或是聖上微服私訪,他這般無禮,豈不是要釀成大禍。
霍培聽了霍傾的話,連忙衝著薑淮元搖頭。
薑淮元看著霍培腦袋都快搖成撥浪鼓了,輕擰眉頭,當做沒看見,道:“還好。”
還好?還好是什麽意思?霍傾有些不解。
“欸,姐夫,這一路來可都是我護著你呢,我這忙前忙後的一直任勞任怨,你可不能給我亂扣帽子。”霍培先發製人,想逼得薑淮元為他說些好話。
薑淮元點了點頭,道:“是,四弟這一路來確實一直護著我周全,來到此處,也是盡心盡力不曾出過問題,方才那般,應該是今日之事余悸未消,出於我的安全考慮。不過……”
薑淮元已經盡力的在為霍培說些好話了,但她同樣想要霍培能有些出息,而非一直在她手下做活。她逼得他看書,他卻還是三心二意,考問他之時,答的也磕磕巴巴,錯處連篇,最後竟將書籍扔了,怎麽也不學了。
霍培聽著前面還好,但後面的話,卻說的霍培汗毛都快豎起來了。
“姐夫,你讓我背的書,我回去便背,今夜不睡,我也給它背的滾瓜爛熟!”霍培似乎知曉薑淮元後面這話是故意的了。
霍傾目光在兩人身上輪轉,這會是聽出來了,這兩人在這拿著她隔空鬥法呢。
後面的薑淮元一笑泯之,霍傾也沒有再追問。
薑淮元尋了熟悉城中的人帶路後,去了夏秀才家中。不過她們去的時候,夏秀才已經不見了。
霍傾打量著家徒四壁的屋子,又瞧著案板上的文房四寶,一件都沒有缺少,很快便道:“不必找了,他已經死了。”
霍傾的話讓其它人都楞了一下,薑淮元想要問為何的時候,外面的人傳來了消息,說夏秀才投井自盡了,死的時間,剛好是薑淮元她們,被推到大澤河之後這段時間。
一個靠著文字糊口的秀才,逃亡的時候,怎麽可能會不帶走吃飯用的文房四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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