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話都說出了一半,自然也沒有想要再隱瞞下去,道:“浮州決堤發了大水,原是可以解決的,但因後來連月大雨,河水突然再次暴漲,下遊衝過去的泥土,抬高了河床,負責的官員束手無策,便把主意打到上遊來。他們將上遊出水處減少出水量,以為可以堅持些時日,清理下遊淤泥,可誰曾想通水也降了大暴雨,我們通水官員不敢得罪朝廷派下來的人,便堅持不將水道疏通,打開閘口。如此一夜後,導致河水暴漲溢出河床,倒灌通水,房屋城池被淹沒,死傷無數……”
薑淮元聽後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隨後震驚之色溢於言表。
下遊疏通淤泥固然重要,可上遊同樣重要,上遊本來可安身樂業,卻因官員決策有誤倒行逆施,遭了滅頂之災。
如今又隱瞞不報,沿途追殺通水百姓,實在是令人發指。
上次派出的官員是剛被降職的工部尚書王禮,能如此隻手遮天,隱瞞之人便只有他了。
處理不好水患是降職處理,通水被淹,最多也就是罷官下大獄,但沿途追殺通水百姓,可是自掘墳墓。
一個錯誤的命令導致百姓失去家園,丟掉性命,這已經讓人鬱憤了,可沒想到這位王禮大人竟還想出,沿途追殺躲過一劫的通水受災百姓,企圖瞞天過海,著實讓人畏怖,悲憤,恨不得現下便生吃他的肉,豪飲他的血!
外面的雨停了,薑淮元出了寺廟,臉色陰沉。她不明白為何這些人如此自私自利,既是決策上造成不可挽回之事,為何又這般泯滅人性的將人趕盡殺絕?
作者有話說:
薑淮元:“正經做事的第一天。”
第127章
薑淮元與修武王回了馬車處,商議了下快馬行進,他們耽誤得,可百姓耽誤不得,她早到一日便可讓百姓少受一日苦。
她方才也已經起草了折子,讓人快馬加鞭的傳遞回京城,希望朝廷能派人去通水支援,她也需改道先去通水,上遊治理不好,下遊同樣遭殃。
薑淮元不曾學習怎樣做官,但她知道,百姓是官員的衣食父母,要為百姓的生存著想,這天下才能安穩。天下可以沒有官,但不能沒有百姓。
兩日後,薑淮元一行人抵達了到了通水,站在通水的通邑山往下瞭望,水位已經下退,但依稀可見周邊有被河水侵襲過的痕跡,最糟糕的便是農作物,幾乎全部淹沒。如今僅剩的,也就是高一些地段的邱田處還有正在生長的糧食。
薑淮元等人在山上等了一會便有人來回報,通水州城現下還在清理中,不少百姓回了城中,府衙衙門也已經打開,但無人值守。
薑淮元自來到通水,眉頭便沒有松開過,她側目看向修武王,道:“大哥,我們去州府衙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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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傾第一次遇到伏擊後,後面陸續又遇到了幾次,她的行蹤已經暴露,這幫人不知是何目的,想來應該與她去浮州有關。
霍傾被圍追堵截,雖是有自己人幫忙,但也耽擱了些時日,後因繞道而行,更是把她與薑淮元匯合的日子往後拖了許多。
她現下迫切的想要到薑淮元的身邊,因為她察覺出這些人雖是攔截她,但沒有要她性命,明顯是有意阻撓她去尋找薑淮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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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淮元和修武王去了通水州的衙門,但通水知州並不知道朝廷下派官員到他這處。瞧著這一行人不請自來,張嘴便說她們冒充朝廷大員,讓人給她們板子吃。
可薑淮元和修武王豈是吃素的,尤其是修武的護衛,三兩下便把那些個衙差打的躺在地上眼睜睜的看著護衛將他們知州提起胸前的衣領甩了出去,喝道:“瞎了你們的狗眼了,修武王豈是你們能打的!”
薑淮元瞥了一眼地上的衙差,抻了抻右手的袖袍,將身上的魚符拿了出來。霍培接過,抵在知州的眼前晃了晃後,道:“去升堂!”
霍培晃的太快,知州隻瞅見了魚符上的親字,但那是只有駙馬和王侯才有的字,以及薑淮元的名字,他這會就算再傻,也該是知曉面前的人是誰了。
知州當即從地上爬了起來,跪在了地上行禮道:“下官不知修武王和駙馬爺前來視察,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薑淮元看著跪在地上的知州,冷哼了一聲後,竟抬起腳,狠狠的將他踢到了一邊去,惡狠狠的道:“你怎麽不被淹死!”明知不開閘會倒灌通水,死了這麽多的百姓竟一道折子都沒有遞上去,這是完全不拿百姓的命當回事!
知州被踢了一腳,四仰過去後又急忙翻過身來,又趴在了地上,嘴裡喊道:“下官該死!下官該死!”
霍培和修武王看到薑淮元第一次發怒,也是被驚到了,霍培見貫了溫溫和和愛笑的薑淮元,見她如此,心裡竟生出了更多的好感,他這姐夫也不是個好欺負的嘛,怪不得他三姐能看上。
薑淮元坐在名堂上,讓護衛們站在了原先衙役之處,拍起了驚堂木,道:“通水知州陸長朓,枉顧百姓性命,倒行逆施,致使百姓蒙難流離失所,後勾結前任工部尚書王禮一路截殺逃難百姓,意圖掩蓋罪責,你可認?”
那知州陸長朓聽著前面的他敢認,可後面這個他是真不敢認。
“大人,下官冤枉啊,那水閘是王禮大人不讓放的,官大一級壓死人,下官不得不從。您說下官勾結王大人去截殺逃難百姓,那更是無稽之談,下官愛民如子,心疼百姓都來不得,怎會去殺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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