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千洲聞言,那對深色的瞳中生出了殺意。
“原來是你?”一直沉默的連驚穆開口了。說罷,他把手中的寬刀從老鴇頸前移開,將人往一邊推開了去。老鴇的背靠到了牆角上,尚驚魂未定,腿一癱軟,整個人順著牆邊滑下,坐在了地上。
“敢問閣下是如何得知此事的?”向千洲問道。
花良因笑道:“若是我不說呢?”
話音剛落,劃破空氣的聲音倏然響起——只見一把利刃擦著他的太陽穴扎在了身後的牆壁上。
花良因身後霎時驚出了一身冷汗,驀然注意到那紫色長袖下露出的手,五指間還夾著兩把利刃,寒光冽冽。
“說不說?”向千洲冷聲問。
花良因不動聲色,右手伸入左手袖中,出來時兩指已然夾著一件柱形的物事,隨著廣袖一抬,那物事倏忽縱向延長至七尺余——
竟是一杆銀槍!
第49章 緋色冷雨血色錢
看清那銀槍後,那雙向來平靜的眼眸中泛起了一絲波瀾。隨後,他與連驚穆交換了一下眼神,連驚穆寬刃揮出,寒芒乍起。
花良因手握銀槍,直抵上來,槍刃相擊——
相交了數十個回合之後,兩人竟皆毫發未傷。
花良因抹了一把汗,這時候,他忽然瞥見身後放著一隻矮矮的木凳,便用銀槍從凳腳處穿入,將整隻木凳挑起,直朝連驚穆砸去。
屋內格局狹小,能夠給人躲閃的空間屬實少,只見連驚穆上前,由上至下一刀劈下,將那木凳劈得粉碎,霎時間木屑和塵埃四散飛揚。
看著自己的屋子被搞得面目全非,蜷縮在角落的老鴇卻是不敢出聲,隻無助地看了一言花良因。
花良因對上那眼神後,回了老鴇一個點頭,此時迎面劈來一刀,忙一個側身躲開,繼而長衣一拂,翻身出窗,對裡面高聲道:“要打便出去打!”
連驚穆和向千洲對視一眼,先後掠出了窗外。
屋外是青樓後院,許多樓中的小姐在此閑走嬉鬧,一見到提著刀的連驚穆從屋內跳出,紛紛愕然驚叫,朝著四面八方逃竄。
連驚穆四顧,卻不見花良因的身影,這時,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我在這呢。”
連驚穆猛然回頭,只見花良因正懶洋洋地坐在一棵榕樹的樹杈處,手中握著銀槍,目光居高臨下。
他的速度竟是如此之快!
連驚穆氣衝衝地將寬刀從樹乾一側橫掃而過,霎時樹乾斷成了兩截,見狀,樹上之人一躍而下,趕在樹的上半截倒下之前落到旁邊的空地上。
一聲巨響,榕樹轟然倒地,震起塵埃漫天,枝葉散得七零八落。
連驚穆躍起,再次向花良因出擊。對面花良因亦騰空而起,將銀槍橫抵上去,隨即一個旋身,朝著連驚穆一槍刺去,銀光冽冽。
不料連驚穆身子一側,一腳伸出,勾住了對方腳踝,將花良因絆倒在地。
花良因心叫不妙,抬眼時那刀鋒已然對準了自己的眉心,便也不躲閃,微笑迎著刀刃:“你贏了。”
連驚穆冷哼一聲,就在他要一刀劈下之時,身後一個聲音道:“連驚穆。”
他忙回過頭,向千洲對他道:“你站過來。”
連驚穆一頭霧水地抽回了刀,走到向千洲身側。花良因赫然抬眼,冷笑道:“怎麽?打了這麽久,又不打算殺我了?”
向千洲望著他,淡淡道:“不。我只是想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
花良因道:“哦?”
向千洲道:“第一個選擇,為我所用,你的槍法了得,若是就這麽死了,屬實有些可惜。”
一旁的連驚穆聞言,眸中有幾分吃驚,轉首看了看向千洲,又望了望花良因。
花良因笑道:“是麽?那第二個選擇呢?”
向千洲冷聲道:“第二個選擇,死。”
花良因一怔。
過了頃刻,他終於做出了選擇,沉聲道:“我選擇第一個。”
向千洲突然撫掌大笑:“好,好。從即日起,你花良因就是我向千洲的人——”
“一直到死為止。”
聽到後半句話,花良因不由得心下一震。須臾,低聲道:“好。我答應你。花良因平生為你所用,至死不渝。”
次年臘月末,霜雪盈尺,覆沒四野。
寒梅傲立於千裡皚皚白雪之中,鮮紅若血。枝頭殘霜落下,碎在一片白茫茫之中,沒入,掩埋。
就在如此時節裡,一個名為緋羽庭的暗殺組織橫空出世,聲名鵲起。
沒有人能夠找到這個組織的具體所在,當也無人能猜到,它就屹立於那座開滿了紅梅的雲岫山巔。
緋羽庭後院內,向千洲將一個卷軸交給連驚穆,低聲對他說了幾句話後便轉身推開了一間房子的門。
室內爐火正燒,十分溫暖。
門被推開,雙手抱臂、倚牆而立的藍衣公子赫然抬眼:“老大。”
向千洲對他道:“良因,需要你去一趟漓城,明日一早便啟程。”
花良因問道:“又有新單子了?”
向千洲搖了搖頭,道:“不。這次,是去接人。”
花良因奇道:“接人?”
向千洲“嗯”了一聲,悠悠道:“故人之女。”
與此同時,在一處與緋羽庭隔著兩座高山的宅院內大火熊熊燃燒,三尺濃煙滾滾入雲霄,呼救聲和哭聲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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