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覺到君虞松開了她的手,但是緊接著,她就被君虞一把抱起——
“……!”
緒以灼死死捂住了嘴才沒讓自己驚呼出聲。
她不是很輕,由於發育很晚的緣故,她在這個年歲也就七十多斤。可七十來斤的重量對女人來說也算不少了,但君虞抱著她就好像是抱一隻貓兒,沒有一點吃力,甚至就這樣輕飄飄落上了圍牆。
楊府的圍牆很高。
緒以灼往下看了一眼就閉上了眼睛。
耳邊響起君虞的聲音:“怕高?”
“……有一點。”
緒以灼其實不恐高,但君虞抱著她時身下是懸空的,感覺沒有絲毫依處——誰身下懸空三四米都會慌。
君虞的回答是抱她抱得更緊了些。
緒以灼做了好一會兒的心理準備,才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
君虞踏空而行。
分明沒有落腳處,她卻猶如一陣風往一處飄去。
君虞安慰她:“很快就到。”
緒以灼坐在她臂上攀著她的肩膀,心裡的恐懼感才少了些。
君虞抱著她一直走到一座閣樓。她們直接來到了二樓,君虞在開放的長廊處把緒以灼放下。
踩到實地的時候有一種不真實感,好像腳下不是木製的地板而是棉花,緒以灼覺得腿有點軟。
君虞牽著她踏入閣樓:“等他們回來便可。”
“他們?”緒以灼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這個不同尋常的詞。
“噓。”君虞伸出食指按在緒以灼唇上,示意她噤聲,然後一手托在她的腋下,帶著她飄到了房梁上。
“就要回來了。”君虞說道。
房梁很窄,緒以灼有點怕自己落下去,緊緊挨著君虞,君虞也蹲下身伸出手護著她。緒以灼心很快就安定了下來,也開始打量她們進入的這個房間。
這顯然是一個女子的房間。
暗香浮動,珠簾垂墜,從她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梳妝台,各式放在木雕盒子裡的脂粉滿桌都是。
也許是因為擺設比較緊湊,進入房間裡後會覺得房間沒有在外面時猜測得大。但也正是因為如此,它能給人帶來不少安全感。
緒以灼還沒來得及看把房間裡的擺設全看一遍,就聽到了屋外傳來的腳步聲。
緒以灼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房門被打開,門後出現了楊家小姐的臉。
房梁略高,不抬頭看不到房梁上的緒以灼和君虞。楊家小姐和普通人一樣,進門後不會無緣無故往房梁上看。
她來到了梳妝台前。
緒以灼的眉皺了皺。
她聞到了一縷若有似無的血腥味,被脂粉的香味掩蓋著……好像聞到了,但過一會兒又覺得沒有,緒以灼甚至懷疑是不是心理因素造成的錯覺。
楊家小姐在梳妝台前坐下,沒有拆下滿頭珠釵,而是脫下外衣。
緒以灼瞪大了眼睛。
看到眼前的一幕,她一瞬間甚至忘記了呼吸。
楊家小姐的身後,竟然還有著一個人!
緒以灼呆住了,那張臉是那麽的熟悉,他連著上半身從楊家小姐的後背上長出來,那是血衣人的臉!
楊家小姐的外衣之下,是一身血衣。
脂粉香味藏住了血氣,可當離得近了血腥味就無法被完全掩藏,脫下外衣後更是如此。
楊家小姐就是血衣人。
血衣人就是楊家小姐。
不是什麽愛慕者,他們本就是同一人。當楊家小姐出現的時候血衣人會蜷著身子縮在衣裡,就好像楊家小姐是個駝背,當血衣人出現的時候他會帶著兜帽,藏起身後的楊家小姐。
緒以灼在短暫的怔愣後,很快就想到了一個詞。
連體嬰。
屬於血衣人的那個腦袋轉了轉脖子,像是在衣服裡躲了太久躲得脖子疼。他眼珠骨碌碌地轉,落到房梁之上後停住了。
緒以灼正好對上了血衣人的視線。
楊家小姐停下了想要拔下簪子的手,而血衣人猛地張口,一道血箭直朝緒以灼面門射去——
君虞已經抬起了手。
可是仍在恍惚之中的緒以灼動作更快,她甚至還沒有意識到剛剛發生了什麽,身體就已經做出了反應。
團扇輕移,擦過君虞的手擋在身前。
絲製的扇面輕而易舉地擋住了血箭。
緒以灼回過神來,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念頭。
……完蛋了。
她聽見了身後響起一聲輕歎:“原來緒姑娘也是一個修士。”
緒以灼張了張口,發現自己說不出反駁的話。
她不想節外生枝,就在君虞面前裝普通人,可還沒裝幾日就翻了車。
緒以灼不太敢往身後看,而身邊劍光乍起。
像是一縷月輝,清潤又無情。
血衣人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他看到了那一劍,可是驚恐地發現自己避無可避,不算快的一劍封鎖了他的所有退路。
白玉劍身如骨,刺入血衣人的胸膛。
楊家小姐低下頭,看著劍尖從她的小腹探出。
鮮血順著劍身低落。
*
緒以灼跳下房梁。
眼下已經沒有什麽好掩藏,雖然是不太習慣,但上下房梁對她來說並非什麽難事,就是之前像君虞那樣踏空而行也可以做到。
只不過因為當了太多年普通人一時間觀念改不過來,不太敢那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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