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再出發嗎?早一些也可以的。”緒以灼表示自己自從離了網絡以後每天早睡早起,生活作息規律得不得了。
君虞但笑不語。
緒以灼也只是隨口一問,她這會兒沒什麽事,什麽時候出發都可以。
在樓上膩歪了一陣,天色暗下來後,她們便換了一處,拎上兩盞燈籠去姻緣樹下。人流是意料之中的密集,兩人手緊緊攥著,以免一不留神就被衝散了。
過往的記憶些許浮現心頭,緒以灼上次來甘棠城的時候,身邊也差不多是這樣的景象,景如舊景,她和君虞之間的關系卻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人群之中穿梭著不少挎著竹籃的姑娘,籃中紅綢堆積,她們將這些綢緞分發給遊人,最後又一道道掛在了姻緣樹上。
被發到的時候,緒以灼擺了擺手:“我以前掛過啦。”
她的願望仍是之前那一個,緒以灼不貪心,只要一個願望可以實現就好。
緒以灼看向君虞,出乎意料,君虞也沒有接。
“我也已經許了願。”君虞說這話的時候,就看著緒以灼。
姑娘一下子了然,說了句祝福的話,就挎著籃子去尋下個人。
緒以灼晃了晃君虞的手:“什麽時候的事啊?”
“以灼沒看到的時候。”就像緒以灼一樣,在君虞所不知曉的時候曾為將來的愛人祈願。
緒以灼指了指自己,大膽問道:“是和我有關的。”
君虞笑著點頭。
格外好哄的戀人一下子就高興得不得了,走起路來都蹦蹦跳跳,一會兒後發現自己就和小孩子一樣,又不好意思地放緩了腳步。
“那邊人好多啊。”緒以灼偏了偏臉,故意找話題掩蓋羞澀。
但她也沒有胡說,不遠處的姻緣廟紅色的廟牆外確實圍了很多人。
“是送姻緣繩的攤子嗎?”緒以灼墊了墊腳,然後就被君虞掐住腰抱了起來。
越過黑壓壓的人頭,緒以灼看清被簇擁著的原來是賣糕點的攤子,被放下來的時候緒以灼還一頭霧水,不知道糕點攤的生意為何如此火爆,然後就聽見往來遊人在嚷嚷快些去排隊,晚了姻緣果就要賣完了。
嗯……聽上去像是商家專門推出來割情侶韭菜的。
緒韭菜一下子就上當了。
緒以灼眼巴巴地看向君虞。
君虞看了眼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的小攤,果斷把自己的燈籠交到了緒以灼的手裡,拍了拍她頭頂道:“我去買,你在外面等我。”
緒以灼用力點了點頭,君虞走過去,沒一會兒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緒以灼提著兩個人的燈籠,乖乖站在廟門外等君虞。
說起來也奇怪,明明是座姻緣廟,如此佳節卻廟門緊閉,時不時有經過的遊人試著推了推,發現確實開不了後遺憾地離開。
緒以灼等了一會兒,身後突然傳來吱呀一聲。
這聲音極為細微,若非修士的聽力遠超常人,緒以灼離得又近,只怕聲音就要被周遭人聲完全淹沒了。
緒以灼下意識回頭看去,只見廟門開了一道隻容一人通過的縫隙。
身著道袍的女修在門內說道:“這位道友,廟祝說您可以進來了。”
緒以灼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女修點點頭:“她發現您在門外站了許久,也許是想進廟求姻緣,便讓我請您進來。”
緒以灼:“……”
対不起,她不該堵著別人的門等人的。
眼下拒絕只會讓尷尬的人多一個,緒以灼幾乎是同手同腳地跟著女修進去了。
緒以灼進來後,女修就將廟門合上了,明明隻隔了一道牆,外頭的聲音卻一下子變得輕且模糊起來。
牆上一定刻了陣法。
緒以灼能感覺到為她帶路的女修正是一個築基期的修士。
緒以灼問道:“廟裡求姻緣,會比外面更靈驗些嗎?”
“也許吧,這座廟正是見證了昔日那位妖修與凡人戀情的友人一手建起來的。”女修側了側身子,為緒以灼讓出一條道路,“廟祝姑姑就在裡面。”
姻緣廟很小,一兩句話的功夫她們就到了內殿前。
殿門敞開著,一眼就可以看到尋常廟宇中應該是神像的地方空無一物,白發蒼蒼的老嫗背対緒以灼跪坐在蒲團上。
殿裡除了她就沒有第二個人,想來這位老嫗就是女修口中的廟祝姑姑了。
緒以灼走上前去,在她邊上蒲團跪坐下,這時候她才發現原來神像的位置並非什麽都沒有,一隻樸素的木盒供奉其上,只不過她在殿外看的時候,木盒剛好被老嫗整個擋住了。
求姻緣的話,要向這個盒子求嗎?
緒以灼猶猶豫豫地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拜一拜。
這時,邊上的廟祝咳嗽了一聲,緒以灼看過去,頓時被她的容貌驚了一下。
不是因為醜陋,而是因為衰老。
緒以灼今非昔比,在廟祝沒有刻意隱藏的前提下,這樣的距離已經足以讓她察覺廟祝的修為——一個大乘期的修士。雖然不清楚為什麽一個大乘期修士會藏身於一座小城的小廟裡,但看她的白發就知道她已然突破無望,容貌不可避免地滑向衰老。
類似的情況緒以灼之前也見過,那便是化虛門追殺過她的宗鶴。可宗鶴雖然是老人的模樣,面上精氣神卻很足,不像廟祝,神態全然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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