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文在斷口處逐漸消散,緒以灼方才那一劍同時針對了這些符文。若是生人受這一擊還不至於立死,可傀儡就不同了。
榮悟難以相信眼前的一切,喃喃道:“這是怎麽回事?”
“我已用法器封鎖整座榮府,府中之人無一可逃。”緒以灼說著,目光落在另一具已經確定的傀儡身上。
她是被榮悟派去守在程芫蕙房間外的女修之一,出了事後榮悟対有關程芷萱的一切都很是上心,程家那邊是派了兒子去的,程芫蕙來後也讓自己的心腹時刻守著。
明明已經被發覺了傀儡的身份,可人群中的幾具傀儡沒有一個逃跑的,甚至原先臉上害怕與警戒的表情都變了,轉為笑意盈盈地看著緒以灼。
就連緒以灼舉劍一一摧毀它們,都沒有一個反抗。
緒以灼心裡一沉。
事出反常必有妖。
處理完了傀儡,緒以灼喊上榮悟榮錦父子:“同我去嶽霖院。”
榮錦被電光石火間發生的一切嚇破了膽,說什麽也不肯過去。緒以灼才不同他廢話,袖間飛出一截綢緞,將榮錦綁了個嚴實後強行拖他過去。
面對有著大乘期實力的修士,榮悟壓根沒有反抗的念頭,自覺跟上了,走到半路艱澀問道:“榮家可還有其他人……變成了傀儡?”
“應是沒了。”緒以灼道。
想要找出哪些是傀儡並不難,它們都是出現在墓碑上的人,也都是榮悟身邊的人。
也就是說……都是知道榮家嫡系在采補爐鼎的人。
是害死榮家近四代家主夫人的幫凶。
因著這些限制,即便対榮家不夠熟悉的緒以灼也能將它們都找出來,畢竟跟蹤榮悟的時候她已經把與榮悟關系密切的人都見過一遍。
榮悟還在問:“您是何人,您怎麽知道……”
她為什麽知道?
都已經找到城外的亂葬崗了,她還能不知道麽?地上的土顯而易見最近用法術翻過,答案都已經懟到臉上了她再不去挖一下墳就說不過去了。
緒以灼將墓碑對應的墳一一挖開,除卻榮家父子的,裡面都埋了東西。
自然不是屍體,屍體已經被煉成了傀儡,這些墳都是衣冠塚。
折返回榮府的路上,緒以灼一直在想兩個問題,一個問題是榮家父子為何未死?這個問題她倒勉強能想出些解釋,比如說是為了讓他們被困在身邊人接二連三變成傀儡的恐懼久一點,比如說處於儀式感和戲劇性把罪魁禍首留到最後殺。
另一個問題,卻是緒以灼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的。
程芷萱為什麽會死?
亂葬崗裡“葬”著的是加害者,那裡沒有程芷萱的墓,顯然凶手是將程芷萱這個被害者與加害者們區分開來的。而觀察煉屍的手法與屍身上殘余的靈力,這些血案明顯出自同一人之手,凶手殺加害者能解釋,緒以灼卻沒法以正常人的思維解釋凶手為何最先殺了被害者。
緒以灼沒有再回答榮悟,一聲不吭地來到了嶽霖院,一劍挑掉門鎖闖進了婚房裡。
床帳垂下,帳上映著略顯詭異的人影。
緒以灼將床帳挑開。
拔步床內響起一聲輕笑,懷抱琵琶的少女自程芷萱的屍身後探出身來,她笑意清淺地看向緒以灼,神情好似一個單純無害的普通女子,微翹的眼角卻顯露出幾分嫵媚。
緒以灼沒見過這張臉,但少女給她的感覺卻很熟悉。
喜樂鎮的鎮主。
幾面她都是以傀儡之身與人相見,面容千變萬化,緒以灼自然不覺得面前的會是真身。緒以灼拖了把凳子坐下,面色不善:“為什麽殺程芷萱?”
少女親昵地靠在程芷萱身上,撥弄兩下琵琶,笑容天真爛漫:“道友猜猜看啊。”
“我只能猜你是心理變態。”緒以灼不客氣地說。
少女不說対,也不說不対,只聽她指尖下錚然一聲,忽有紅線刺出,刺穿榮家父子丹田。
又在他二人出聲之前,抹掉了脖子。
対上大乘期,榮悟這個頗有水分的化神期連反抗的行為都來不及做出來。
緒以灼沒有回頭看一眼,隻道:“當著我的面殺人,不太好吧。”
少女歪了歪腦袋:“可是道友明明也沒有阻止的意思。”
嚴格說起來,榮悟故意殺人已遂,而榮錦因為少女橫插一手性質屬於殺人未遂。但緒以灼今日打算微博法官附體,判刑死刑起步。
她不去在意榮悟與其幫凶的死,但她在意程芷萱。
“你殺他們,是在為程芷萱鳴不平嗎?”緒以灼問,“既然如此,你又為何要殺她?”
不管怎麽想,緒以灼都覺得少女是站在程芷萱這邊的。除了最初的殺人,她之後的行為明顯在針対榮家,予邊緣的榮家修士以驚嚇,而與爐鼎一事密切相關的榮家人直接殺之。
少女的手從琵琶上移開,轉而去把玩程芷萱的頭髮:“為何一定要給魔修殺人找一個理由呢?”
緒以灼道:“你的靈力,仍是仙門的靈力。”
雖然此人屢造殺孽,雖然此人煉屍為傀儡,但緒以灼感受得到她的靈力並無魔氣。
少女笑盈盈地指著自己的胸口:“我的靈力未入魔,但我的心已入魔。”
緒以灼皺眉沒再說話,她看著少女弄亂了程芷萱的頭髮,又拿出一把梳子一點一點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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