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不好說啊,總有人會牽掛來這城中的人的。”禹先生笑了笑,“以我和那些家夥的同僚之誼,知道我被困在尋方府的話還是會有人來救我的。只可惜我們平日聯系不多,我又沒告訴過他們我去了哪,等他們發現說不好是幾十年後的事了。”
“我也是啊。”緒以灼偏過頭,可是身邊的窗戶為了放置被無目鮫人發現屋中人正緊緊閉著,看不見屋外的明月。
在尋方府看見的明月與在世外樓看見的明月可是同一輪,也許不是,但在看見相似的月亮時,心中難免也會有一絲慰藉。
對於修道之人而言,幾十年,不算漫長。
“我也沒和人說過我要來尋方府,沒準會被以為是進哪個小秘境閉關了,可能也要幾十年後才會有人來找我吧。”緒以灼說道。
可是對於心有牽掛的人來說,只是分別一日,也會覺得過了太久的時光。
第179章
緒以灼原以為萬塔林一行也只有她和禹先生前去,沒想到次日啟程時,明月也跟了過來。
“奇門凶險,我一同前往,能多幾分把握。”明月道,“奇門內多行屍,我可擋住一二,其余的事就只能靠你們自己了。”
這是緒以灼第一次看見明月走出繡春坊,她所穿衣裳多是青白二色,今日青衣打底,外罩白衫,收窄了的袖口便於行動,腰間還懸掛著一把用紅線串連而成的銅錢劍。
她將披散的頭髮用一根與衣服同色的白色發繩束好,跟在緒以灼他們身後鑽出窗戶跳下。雖說只是來幫忙的,但熟悉尋方府的明月一落地就成為了他們中的引導者,帶著他們往奇門舊址走去。
禹先生今日收起了輪椅,用兩支類似拐杖的法器行動,雖然費力很多,但行動遠比用輪椅時靈活。
明月示意他們從屋頂走。
“行屍很少抬頭,我們走在裡面,只要不發出大動靜就不會被它們發現。”說罷,明月就讓她們噤聲,悄悄從屋頂過去。
尋方府佔地遼闊,若是從繡春坊走去伏龍山不知得花上多少時間,三人在不引起行屍注意的情況下運轉靈力,幾下就點著屋頂過去。
快到伏龍山腳的時候,緒以灼忽地輕輕咦了一聲。
“怎麽了?”就在她邊上的禹先生是最先聽見的。
“有什麽在攻擊我的魂魄。”緒以灼自己感覺不到,離生鏡已經在她身邊勾勒出了一個屏障,只有在緒以灼魂魄被攻擊的時候離生鏡才會自主行動。纖細的墨線幾乎不可見,但是緒以灼與它心意相通,離生鏡一動緒以灼就發現了。
“釋惡珠。”禹先生篤定道。
走在前面的明月也放緩了腳步:“兩位小心了,摒棄雜念,堅守心神,若是被釋惡珠控制,就會變得和他們一樣。”
明月說的正是那些在地面上徘徊的行屍。
站在屋頂上比站在地面上看得要遠,他們已經可以看見遠處大宗門的輪廓。
昔日奇門獨佔整座伏龍山,在神脈遺族消亡後與城主府二分尋方府,實際上也是瓜分了北域的權力。是當之無愧的北域第一宗門,在整個西大陸也是聲名顯赫的龐然大物,隻從它的遺址就能看出奇門往日輝煌。
奇門與離生門有些相似,遊走在仙道與魔道之間的灰色地帶,不過離生門是由於鬼修身份遭人忌憚,而奇門是因為他們的心法本就亦正亦邪,可影響他人心智。雖然奇門中人極少動用此術,也沒聽說過有誰以其為害,但到底不是光明磊落的法術。
除卻獨門心法,奇門另一樣為人稱道的就是門內的十二珍寶樓。每一座珍寶樓裡都藏有一件天下罕見的奇珍異寶,這些寶物任何一件拿出來都是大宗門才能擁有的鎮派之寶,奇門卻足足網羅了十二件,釋惡珠就藏在十二珍寶樓中的隱珠樓中。
伏龍山曾經也是一處風水寶地,然而淪為赤地之後,不僅屢受地動之害,黃泉水日複一日的侵蝕也使得山石傾倒,泥水橫流,如今一眼看去,只見奇門樓宇傾頹,十二珍寶樓雖然依舊屹立,但頂上的琉璃瓦已經失了色澤,壁上的彩漆也大多脫落。外層的裝飾腐朽脫落後,便呈現出內裡的本質來,樓身符文盤旋,本該光華流轉,如今卻發出令人不安的血光。
雜亂廢墟間人影幢幢,以隱珠樓為中心分散在四處,這些正是被它操控的行屍。
“小心。”明月解下腰間銅錢劍,橫劍擋在緒以灼二人身前,卻不是因為奇門內的行屍,“有人過來了。”
緒以灼也察覺到了迫人的氣息。
如今尋方府中尚且清醒的人,都知道奇門是何等險處,輕易不會涉足。會這樣大張旗鼓來的,只有還沒有弄清尋方府究竟是何等地界的人。
搖著扇子的砂真人出現在緒以灼眼中,他也一眼就瞧見了明月身後的緒以灼,挑了挑眉。
砂真人的身後跟著四人,他的屬下在進城時便隻余五人,進城後又死了一個,余下的這會兒全部帶了過來。
可奇門並不是來的人越多就越好,人多固然方便阻擋行屍,但若是意志不堅,只會被釋惡珠所操控,反而成為了自己的敵人。緒以灼知道砂真人的屬下都是什麽水平,砂真人生性多疑,他不需要實力強大的下屬,他只要能完全被他掌控在手中的人。砂真人對待他的屬下時也不像是在對待一個人,而是將他們看作隨時可以舍棄的消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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