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結束。
程以燃面無表情地拔出槍杆,槍尖離開莊茂學時發出一聲脆響,仿佛在遺憾他死得如此之快。
秦懷安明明也目睹過不知多少人的死去、不知多少種離奇的死法。可看著一個他熟識的、身量未足尚稱得上年少的孩子親手殘酷地收割掉一條人命,還是罕見地沉默了。
程以燃卻以為秦懷安在擔憂線索的中斷,抬眸後神情恢復往日的平和,條理清楚地向秦懷安解釋道:
“秦叔不必擔心無人可問,碎器門掌門管鴻卓已經昏過去,他作為此事中僅次於莊茂學重要的人物,也一定知道些什麽。”
秦懷安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點了點頭。
見此以為無事,程以燃衝他略一頷首,提槍大步去幫玩家解決剩下的長平門心腹去了。
盯著程以燃的背影,秦懷安想,不知道寧家的小家主究竟有沒有計劃,帶程以燃去廟裡燒香拜佛靜靜心。
長出一口氣,他剛要拔刀向前,卻忽然發現佩刀居然險些從手中滑出。
秦懷安移目看去,怔在原地。
他不知方才,右手竟驚出了如此多的冷汗。
*
寧府對旁,高樓台閣
寧家院府佔地極廣,故而坐落在了整個燕京城的最西邊。寧氏商行在全大梁極有盛譽,因此這些年隨著京西的人來人往、更迭變易,也有不少世家大族選擇遷居到此修宅建院。隨著時間流逝,京西便堆滿了畫閣朱樓、玉砌雕闌。
元承昭身著常服,正坐在這座府邸中的一座高閣之上。
些許是因為這次出宮太突然,她身邊只有兩個黑衣衛,並坐在她不遠處、將身形隱在陰影中的“衛先生”罷了。
這裡視野很好,能清晰地將拜神教與陸贈秋等一眾人的搏殺盡收眼底。元承昭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場頗為熱鬧的亂鬥。
而當陸贈秋突破宗師境,一刀斬下鬥木獬的頭顱之後,一旁的衛先生訝異地哦了一聲。
元承昭轉頭看去。
衛先生自知失禮,謝罪之後才細細地同元承昭解釋道:
“陛下有所不知,先天到宗師堪稱習武之人的分界線,而這道溝壑又十分講究機緣。衛某不知見過多少驚才絕豔之士,都遺憾地折在了這關。
陸贈秋卻只是在人群中殺了個來回便能順利突破,確實是讓衛某頗為驚異了。”
元承昭點點頭,忽然問道:“那麽依照衛先生的判斷,這陸贈秋較林盡挽又如何?”
衛先生面色為難,“林閣主十五歲便踏入宗師之境,陸贈秋雖然已二十有余,但傳言她接觸武學不到半年光景。這二人只怕是難分高下。”
元承昭卻沒再說話了。
眼看遠處戰局愈發激烈,陸贈秋與大批玩家共同圍剿剩余的星使。危月燕與室火豬明顯捉襟見肘,那拜神北使也一改初始的輕松寫意,屢次試圖衝向寧府,卻每次都被越千歸精準地攔下。
衛先生猜不準這位梁帝究竟在想什麽——他侍奉皇室近三十余年,也算是三朝元老,卻一直猜不透這位從前跋扈飛揚的二皇子、如今沉穩溫和的梁帝。
他試探著開口詢問,“陛下,是否需要幫......”
“不必,”元承昭輕聲打斷他,目光仍牢牢地固定在遠方的戰場,“先看看奪琴的後人,究竟有幾分本事罷。”
*
危月燕一劍斬來,夜鳴的遊戲畫面立時變作黑白。她卻沒有半點頹意,反而激動地嗷了一嗓子,而後開始哢哢截圖——
原因無他,這是玩家們第一次看到沒有面具阻擋、畫質高清的小陸客卿。
幾乎是陸贈秋拋掉鋼製面罩的刹那,這群玩家的截圖鍵就沒有停過。
玩家:人在現場,心滿意足。除了啊啊,還會啊啊啊。
陸贈秋壓根沒考慮這群玩家究竟會作何感想。她剛剛升至宗師境,近乎滿值的內力正愁無處可去,直接在戰意接近崩潰的拜神教眾中殺了個七進七出。
室火豬看得心驚膽戰,趁著玩家走神的空擋,狠下一條心來運轉全部內力,極速衝向手中金刀卡在一名教眾骨縫之中、短時間內難以抽身的陸贈秋,但求斃敵於一劍之下!
感受到背後襲來一股殺意,陸贈秋卻毫無懼色。
她沒再嘗試拔刀了,隻哂笑一聲。
《踏雪無痕》發動,陸贈秋躍至空中,身形舒展如一隻矯健的豹,而後足尖輕點在室火豬劍尖之上,在他驚恐的眼神中,一拳直衝他門面!
痛呼一聲,捂住眼睛的室火豬摔倒在地,隨後在一群蜂擁而至的玩家刀劍下眨眼間丟了性命。
只是一轉眼的功夫,三位星使已去二。
“真以為我只會用刀?”陸贈秋落地嗤笑一聲,順手拔出那柄金刀,而後扭頭看向方才一時出神,讓室火豬鑽了空子的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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