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送到了現實。
可這也有點太匪夷所思了。
“閣主,是二十年前拜我父親為師的?”陸贈秋猶豫著問道。
“嗯,那個時候,你應該是三歲罷?”
林盡挽不知想到什麽,忽然笑道:
“仿佛是我十幾歲的時候?我隱約記得師母還遺憾地和師傅說,可惜不能把我同你養在一起,又省精力又省錢財。”
陸贈秋:......
蕭女士,不愧是你。
不過等一下!十幾歲的時候?
“閣主難不成早就知道我了?”
林盡挽卻答非所問:
“先前越千歸問我你到底是誰。我說,是素未謀面的故人。”
陸贈秋心裡升起不祥的預感。
“師父師母常和我提起你的事。我記性一貫很好,要我都回憶一遍麽?”
林盡挽眼帶笑意:“諸如為了不讀書在家裝病、偷吃有毒的蘑菇後以為自己會飛、夢到父母不要自己,醒後朝著師母大哭......”
“我要沒命了。”陸贈秋長長地吸了一口冷氣,用衣袖把自己發燙的臉蓋住,小小聲道,“閣主咱們打個商量罷。我知道你記性天下第一好,能不能把這些事兒忘了?”
“求您了求您了。”
林盡挽卻沒有回答。
陸贈秋以為閣主是還要繼續調侃她,一時隻伏在追雲頭上,捂著耳朵假裝聽不到聲音。
卻因此錯過了閣主望她的眼睛。
怎麽能忘了呢?
林盡挽想,一輩子都忘不了的。
她六歲時不知為何被親生父母所拋棄,從此混跡在應天城中,嘗過人間百味,辛酸苦辣。直至師母那日牽起她的手,她才真正地有了家。
她起初並不對武學感興趣,也不是真心喜歡學劍,於此道,似乎更不是很有天賦。
隻是師父師母期望她能做好,那她就一定要做好。
她不是能輕松討到別人喜歡的那類人,說不出什麽好聽的話。初到天衍閣的那幾日,她成宿成宿地睡不著,擔心自己是在做夢,害怕第二日又會被丟掉。
在那些與劍法經書、木劍竹簫為伴的日子裡,除了練劍,林盡挽想不到什麽能討師父師母喜歡的辦法。
也隻能在他們聊起陸贈秋時,偶爾插幾句嘴。也隻能在他們疑惑小孩子到底是怎麽想時,偶爾說幾句話。
直至師父師母恍然大悟地笑開後,林盡挽才會略略安心,覺得自己應該是有價值的,覺得自己和師傅師母的關系,應該又好了許多罷?
林盡挽練劍的第一日,曾聽陸明遠說過這樣一句話。
“哎呀,秋秋要是和小挽一樣喜歡學劍就好了。”
林盡挽身形繃緊,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問道:
“秋秋?是師傅的另外一個徒弟麽?”
陸明遠笑了兩聲,知道這孩子還是害怕還是心不安,於是蹲下身來耐心解釋道:
“師傅說過,這輩子真的就隻有你一個徒弟啦,小挽不要太擔心。”
“至於秋秋嘛。她叫陸贈秋,是師傅和師母的女兒,比你小四歲。”
“陸贈秋?”
“對,贈送的贈,春秋的秋。她出生在秋天,所以叫這個名字。或許,你們有機會能見上一面呢。”
從此,林盡挽記住了這個名字。
她學劍二十年,也就知道了這個名字整整二十年。
林盡挽收回視線,恍如一切都未發生過一樣。
*
日落西山,兩人騎著馬不緊不慢地朝天衍駐地的方向行去。
陸贈秋同閣主解釋了自己並非此界中人的事情,為了方便閣主明白,她還特意用了“瀛洲”二字。
“像瀛洲一樣麽?”林盡挽若有所思,“怪不得師傅師母常一睡便是幾天,原是到了另一個地方。”
“我父母到那裡,應該是二十九年前?不對,我估計他們的歲數是偽造的。”陸贈秋想了想,還是否決掉。
“從你出生那年開始算起罷。”林盡挽道,“這樣清楚些。”
“好,那就是二十三年前,他們在那邊生下了我,二十年前,又在這裡收你為徒。”
林盡挽接道:“此後十年,師傅師母便一直往返在兩地之間。而十年前不知何故,或主動或被迫,又在此徹底消失了。”
陸贈秋又說:“而半年前,也在我生活的地方不見了。”
兩人對視一眼,顯然是都沒有分析出來什麽。
“好罷,還是沒什麽頭緒。我眼下隻能確定,這些事情沒有料想的那麽簡單了。”
陸贈秋感慨:“我先前以為金刀金劍是聯系兩地的通道,找到後就萬事大吉。但追溯前因後果,似乎也沒什麽合理的邏輯能支撐我父母的所作所為。應該還有其他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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