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一日,她說自己看上了誰,想要嫁給誰,大著肚子求你成全……”
看著好友臉色發白,季環緩了緩語氣。
“你對她的感情已越界了,這條路不好走,你至少要確定,她對你的感覺是一樣的。”
蕭佑鑾移開了看往廊下的目光,眼皮微垂。
“我知道了。”
接下來,蕭佑鑾沉默了不少,反倒是季環跟半夏秋實她們敘舊聊得愉快。阿狸偶爾擔憂地竄到公主身邊問問,她隻推說賞景,淡然笑笑敷衍過去。
郭庶從陳同江那處拷問了一些事情過來匯報,蕭佑鑾目光轉到廊下的少年身上。
嚴淮朗跟著郭庶奔走這些時日,頗得讚賞,已被郭庶收為門下弟子了。如今相處日長,少年長相俊秀,公主府的侍女們都很喜歡他。
少女沐浴在昏黃的霞光裡,月白衣衫投映著晚霞。她薄唇潤澤,鼻梁高挺,眼窩深陷,點綴著兩顆璀璨的翠綠寶石,站在俊朗少年身邊,連發絲都盈著柔光,猶如山間精靈降世。
又好似民間流傳的才子佳人話本,佳偶天成,仿若天生一對。
女孩專心聽著少年說話,仿若不經意地挪動腳步,擋在少年身前,阻隔住了她打量少年的目光。
蕭佑鑾垂下眸子看向水榭之外。
池中錦鯉成群,兩條離群的魚兒在遠處嬉遊打鬧,周身遍布斑斕美麗的花紋。然而親昵並行遊了片刻,體型小一些的魚尾鰭一擺,終是匯入了魚群中。
隻留下最美的那條錦鯉停滯在魚群之外,它呆了片刻,轉而孤身遊向了池塘深處。
蕭佑鑾目光隨它遠去,攥緊手心,嘴唇咬得發白。
在陳府待了大半天,離開的時候,蕭佑鑾目光略過阿狸,扶著半夏的手進了駕攆。半夏敏銳地察覺到氣氛冷硬,退了一步道:“殿下,我去跟季環再打個招呼。”
轉身時小聲對少女道:“殿下情緒不高,我去後面跟秋實擠擠,你好好替殿下紓解一下。”說罷使了個眼色就跑了。
阿狸爬進車廂,見蕭佑鑾靠在窗邊看著已快沉入地下的夕陽,神色淡淡,看也不看她一眼,莫名覺得委屈。
馬車頓了一下,緩緩向前平穩行進。車內香爐點燃,茶水香氣氤氳四散,火候恰到好處,少女熟練做完這些事,又輕車熟路從車廂內側塌上取來毯子,展開鋪在女人膝上蓋好。
蓋好後還磨磨蹭蹭的,這邊折一下角那邊扯一下褶皺,腦袋瓜埋在她跟前晃來晃去。
蕭佑鑾這才把目光收回,落到眼前人身上。
就在女孩第一百次把膝上的毯子扯歪又擺正時,蕭佑鑾伸手按住了她。
“都晃半天了,這是在做什麽。”雖是問句,語氣卻不是疑問的。
女孩手被按在她膝上動不了,乾脆俯下身把臉側擱到她手背上貼著。
“殿下不開心嗎?”
“沒有。”
阿狸癟癟嘴,抬起臉來,蕭佑鑾正待收回手,女孩卻反手把她雙手扣住,委屈道:“那你剛才在陳府一直不理我,都不和我說話。”
蕭佑鑾目光從交握的雙手上移,女孩仰面看著她,碧綠的湖泊倒映著她的影子。她喉頭滾動幾下,這才發出聲音。
“我在想阿環,我與她幼時相交,七年前斷了聯系,如今相見,有些感歎世事無常罷了……”
她覺得腦子有些亂,思緒似遊離在一側,聽著自己的聲音說著從未想過會是自己口中說出的話。
“我在想,沒有人能一直陪著誰,即便是父母親人,兒時好友,再如何親密的關系,終究也不能相伴終老。父皇母妃過世,兄長忌憚我,朝臣猜忌與我,便是夫妻,如阿環和她丈夫,世事變幻,最終也是形同陌路。
若論志同道合,親信下屬倒是一直在我左右,可這種關系終究遊離於身外,百年後,一抔黃土,孤身黃泉……”
“有我陪著殿下!阿狸和蕭蕭一起,永遠都不會分開。”
蕭佑鑾一邊唾棄著自己的卑鄙,一邊垂眸低聲誘哄道:“阿狸,你沒有明白,很多人都陪著我,秋實、季環、半夏、顧滿、王隼等等,但你和她們不同,你是獨一無二的,如果你離開我……”
“才不會!”少女急切地否認,翠綠湖泊蕩漾出耀目柔光。
她把自己送入她的懷抱,蕭佑鑾只聽見咫尺之內,女孩窩在她懷裡,用嬌嬌軟軟地語氣道:“殿下才不明白,我喜歡半夏姐姐她們,但蕭蕭才是最最重要的那個,比我自己都重要!”
說完用額頭親昵蹭蹭她光潔的下頜。
“你剛剛還在亭子裡看吳嬸嬸的兒子,不要看他嘛,”女孩不滿的噘嘴,抬手圈住她的脖頸,吐氣如蘭,“我把他擋住,你去看魚兒都不看阿狸,明明是阿狸比較好看的對不對?”
蕭佑鑾閉了閉眼睛,真是要了命了,到底是誰在誘惑誰?
“對。”
“那殿下以後都看我~”
“好。”
“蕭蕭也不要不開心,阿狸一直陪著你~”
“……”
“阿狸,你要知道,往後你若要嫁人,就不好陪在我身邊了。”蕭佑鑾聲音有些啞,眼中氤氳著少女看不懂的柔光。
女孩被她琥珀色澄清的眸子吸引,隻覺得自己要被溺斃在這一汪清泉裡。
“那我就不嫁人一直陪著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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