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知華面色淡然,心裡不免添了好些歡喜。
天色不早了。
兩人聽了一通亂七八糟的故事,回去的時候,童司晴看了看外面的月亮,說她覺得有些頭暈腦脹,想要在外面走走,散散心。
“本座陪你。”師知華自然會陪著她走。
今夜這月亮依舊是那般亮。
兩人結伴並行,影子拉了好長。
又是這影子,在無人注目的地方,隱隱綽綽地晃動,像是張牙舞爪的獸,想要喧賓奪主。
童司晴按著自己眉心:“方才那屋,有些香味,特別濃重,尤其是關上窗以後,散都散不掉。”
師知華不疑有他:“再走走,多呼吸一下夜風,也許就能散掉了。”
童司晴:“好。”
同一時間,扶欒從床邊醒來。
她揉了揉額頭,覺得像是做了一場大夢,她記得自己似乎想要起身去關窗,結果抬頭瞧見了澄澈的月亮,月光似水,清朗若明鏡高懸。
再一回神,人就已經在另一處地方了。
這……是何處?
扶欒低頭,正要掀開薄被起身,突然注意到了自己的頭髮——不知何時居然變成了黑色。
門外。
倏地響起敲門聲——
“師尊,您在嗎。”岑樂天站在門口,“您方才說想要喝點兒清茶,弟子給你尋來了,只是天色不早,您要不少喝些?”
扶欒:!!!
她不是隨著魔尊她們走了嗎?怎麽回到了仙寧這邊?
那魏欒呢?
她去哪兒了?
扶欒一瞬間頭腦空白,冷汗,立刻爬了滿身。
這幻影鏡,能力這般駭人的嗎?
這就是天下人爭奪的仙器嗎?就算只有一半,但生出靈智後,居然有這般大的本領,叫人防不勝防。
扶欒驚訝到忘記回話,連忙給魔尊她們傳聲——
“小心魏欒……”
師知華對此毫無所知。
畢竟誰也想不到幻影鏡有這般通天本事,在赤霄界內,僅憑任何類似於鏡面,比如水、光、影之類的介質便能自如地操縱一些事物。
童司晴累到走不動路,直接虛虛地靠在了師知華身上。
師知華抱起她:“累了便睡一會兒,本座帶你回房間。”
童司晴沒有說話,像是受寒起/燒一般,喃喃了一句什麽,繼續靠著她肩頭睡去了。
就在她們方才離開扶欒房間後,正在飲茶的“扶欒”淺淺一笑,將手中茶盞化為齏粉。
“童司晴,竟然是聖文生出的‘女兒’,真有意思……”魏欒擦乾淨手,仔仔細細地撫摸著‘自己’的白發,她神色淡淡的,對著空氣自言自語,“聖文,你如此運作,不怕遭天譴嗎。”
多麽可笑。
卑鄙的修道者,標榜一切正義和公道,自己卻因為私心憑空造物,化天地靈氣,為“女兒”煉就身與魂,相當於拿整個世界去捏造一個具體的人。
這也就算了,他為了躲避天道譴責,甚至去用另一半幻影鏡消滅人性裡的另一半惡念,為了童司晴的至善至誠,親手剔除了她的惡欲貪念。
致力於將女兒變成一個完美的仙人。
世上怎麽可能有完美的造物呢。
此舉屬實愚蠢,魏欒,也就是幻影鏡的一半,不得不嘲笑這位仙寧天尊的無知。
為了完美,去掉邪惡的一面,無異於欺騙天道。
一昧地粉飾太平,遲早會被反噬的。
也難怪童司晴什麽都不懂,有的時候單純得不像人,原來是她的好父尊,太過心疼和偏袒,所以硬生生將她捏造成了這模樣。
魏欒低沉地笑了起來。
也難怪聖文如此大膽,想必當時聖文去塑造她的時候,以為另外半塊鏡子已經不在留存與世了吧。
天道好輪回,誰能想到,童司晴就這般好運氣地遇到了自己呢。
聖文修為可以撼動天地,將童司晴惡念封存,逼到那唯獨半塊的鏡子裡。但自己這位真正的鏡體本身,也有著另外半塊鏡子同等的功效。
她方才通過感念,把那半塊鏡子的惡念引渡到了自己這裡,又叫童司晴望了一眼,徹底將丟失多年的貪欲和惡念認領了回去……
哦,對了。
她方才故意編了那樣一個故事,也是為了給她倆加把火,叫她師知華嘗嘗苦頭。
魏欒設想了一下——當滿心歡喜的師知華遭遇到惡念釋放的童司晴時,會怎麽對待她,殺死她?還是遷就她?
無論是什麽結果,都十分值得期待。
也不知道今晚有多精彩呢。
魏欒饒有興趣地拿手指沾了些水,在桌面上留下了幾個字——色,貪,怒,虐,妒……
無論哪個,聽起來都很好玩啊。
也不知道聖文精心栽培呵護的女兒,到底會激發哪一方面的惡念呢。
師知華終於抱著童司晴回了臥房。
“稍等片刻,解了發髻才能睡。”師知華見她都困得意識不清了,頓時有些好笑,“瞌睡蟲。”
童司晴喃喃自語地說了些什麽。
師知華沒聽清,低頭去聽,卻探到了對方發熱的鼻息。
師知華擔心地試了一下溫度:“受寒了嗎?”
童司晴又說了一句。
這次師知華聽清了,對方說,起熱了,抱著會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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