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所修道法無情,所以無法回頭。
但司晴仙聖又是為何呢?她現在像是心甘情願地跟著魔尊,為何卻不敢說自己產生了“愛”?
扶欒有一瞬間的迷茫,一開始她以為司晴仙聖在魔尊身邊當臥底,所以甘心和對方親近,但是現在想來,恐怕事情並非如此,內應不內應的,也不怎麽重要,兩人形影不離的,要麽是摯友要麽就是戀人了。
但摯友和戀人,都應該是雙向奔赴的,而不是一個人苦苦地追求,另一個人既不回應也不撤退。
扶欒雖然修無情道,但她好歹也稍微懂一些道理,知道哪些關系是會被世人祝福的,哪些則是不和美的關系。
扶欒思量片刻,還是點出了自己的觀點:“尊上,修無情道者,無法感知您的愛意。司晴若不修此道,理應是會回應您的,就算不想回應,以她的性子想來也不會刻意拖著您。”
師知華笑意立刻淡了。
扶欒方才的話,直戳她心窩。
對方的語氣很委婉,道理卻一針見血——要是喜歡,早回應了,不喜歡就走人,這樣吊著不上不下,確實奇怪。
畢竟她又不是修無情道的。
師知華握緊童司晴手腕,等她的話。
“尊上。”
童司晴用另一隻手挽起袖口,露出了被師知華握著的那隻手腕,她在那裡戴著紅繩系著的情人結,被握住時,剛好硌著了。
師知華立即松開,關心地端起她手腕:“弄疼你了嗎?”
風又大了些。
見她們二人專心地望著彼此,扶欒也插不進話去,便起身去關了個窗。
闔上窗戶之前,她突然抬頭望了一下圓月,可能屋子裡呆久了些,竟覺得有些頭暈腦脹。
再回來的時候,扶欒目光掃過童司晴的手腕,看到了那上面有一情人結。
“這是情人結?”扶欒緩步回來,坐下之後,抿了口清茶,“我曾在興臨時見過此物,正是在拾到鏡子的小攤。”
師知華回眸,“此物莫非有什麽玄機?”
扶欒眼裡有些似有似無的笑意:“啊,我們修無情道的,都十分避諱此物。”
童司晴有點被嚇到:“這還會帶來什麽不好的東西嗎?”
“也不完全是。”扶欒說,“在傳聞裡,情人結,得雙方佩戴才有效益,它又叫‘情人劫’,雙方同時遇到災禍時,或許會抵災,但是無災無病時,它就是劫難本身。”
師知華:“怎麽個劫難法?”
扶欒:“我也不知道,但我曾聽聞一個故事,是當時興臨的敵國發生的。”
童司晴搬了凳子,和師知華一起坐下聽她講。
“興臨的敵國,名為澤安,據說當時的澤安太子十分暴虐,各種遭天譴的事情他都做,強搶民女,加大苛捐雜稅什麽的,不僅如此,他還罔顧倫常,搶佔了澤安皇帝新納的妃子……”
師知華問:“不過區區一個太子,怎麽能如此疏狂?”
扶欒:“說來也奇怪,這太子不知有何手段,叫他那父皇百般退讓,不肯降罪於他。”
童司晴提問:“可這與情人結有何關系?”
扶欒不緊不慢地繼續說:“據說那妃子腳腕上便有此物,那澤安太子覺得有趣,為了氣他父皇,便也叫人編了一個情人結戴上,整日在澤安皇帝眼皮底下晃悠……”
古來以孝為先,這澤安太子也屬實是大逆不道。
扶欒:“在那名妃子被搶佔之前,對方一直都小心避讓著澤安太子,小心地守著身,因為她有些武功傍身,倒也叫澤安太子無法得手。”
童司晴問:“那最後怎麽能得手呢?”
扶欒指著童司晴手腕上的情人結,道:“有一種說法,當一對佳偶雙雙佩戴此物時,可以通過情人結檢驗真心,當此物被毀壞時,真心歡喜那方會手腳無力,感受到對方洶湧的愛意。當時據說那澤安太子扯斷了妃子的情人結,所以才得手的。
所以後來,所以修無情道的人都十分抗拒佩戴此類情人結,‘扯斷情人結’也用來借指破了無情道,大家都覺得晦氣得很,會招來劫難。”
故事講完了。
“有沒有一種可能,故事的順序錯了,是那太子先得手,才扯斷了情人結,若他無法靠近對方,想必也無法扯斷繩子,若靠近了,也就沒有‘情人結會叫人手腳無力’一說了。”師知華沉默片刻,又評價道:“這種神話傳說也只能騙騙你們修無情道的了,若是放在市井間說書,都不會有人相信的。”
她有些後悔自己浪費半柱香時間聽故事了。
真是又扯又無聊。
也就無情道的那些木頭們才會對此物諱莫如深吧。
一群迂腐的老古板,把寓意挺好一個“情人結”傳著傳著變成了“會招來劫難”的寓意。
“也可能是大家為了更好售賣此物,所以編出來的傳言。”扶欒放下茶盞,說,“總之有段時間,大街小巷都是賣情人結的,好多小情侶都會在歡好時戴上此物增加情趣,至於會不會真的軟手軟腳,誰也不知道。”
這個說法還差不多。
師知華點點頭,心裡想著,自己哪天拉著童司晴歡好時,必定也要這樣戲弄一下她,想必以她的性子,一定會很老實地回答說沒有發軟,這樣一來,自己便又有理由討些好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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