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知華:“起來說話。”
青臨起身,用前所未有的嚴肅表情看向魔尊,她壓低聲音,鄭重其事道:“尊上,屬下有些事情一直憋著,直至今日,再也不能拖下去了,屬下必須冒死向您諫言,免得誤了您的千秋大業。”
師知華:“說吧。”
青臨從未如此下定決心地說一件事,她聽到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
“從素容不清不楚地帶人回來時,屬下就意識到不對了,
素容是一位很怕擔事兒擔責任的人,她平時隻喜歡看點書,寫寫畫畫什麽的,也不見她有什麽要好的朋友。她知道兩界關系惡劣,平日裡和我聊天的時候都會刻意地規避這個話題,
屬下萬萬沒想到她也會在某一天帶仙寧宗的人來鬱淫宮,
除非有什麽不得已的緣由逼著她去這樣,要不然她不會這樣。”
青臨一直低著頭,她繼續說道:“而素容帶‘師妹’回來的時間,剛好就是那位仙聖受傷避世的時間段,當時屬下沒多想,以為只是湊巧,但是後來,素容表現得就更反常了,屬下經常見她半夜不睡,挑燈發愁……”
“你倒很關注她。”師知華打斷她,說道,“觀察得這般仔細,想必關系很要好吧,你這麽毀她,不怕她恨你嗎。”
師知華打斷她,也是給她一個收回話的機會,若她按照這個趨勢說下去,她和素容的關系可就保不住了。
“多謝尊上為屬下考慮。”青臨沒有抬頭,也沒有看她,“屬下已經考慮很久了,多少個晚上,素容不睡的時候,屬下也愁得睡不著。”
師知華擺擺手:“既然想好的話,那你繼續說吧。”
“後來,素容便經常將注意力放在童司晴身上,她對童司晴並不熟悉,也沒有過往的感情基礎,那種緊張程度,完全不是對一個正常師妹該有的態度。”青臨說,“屬下當時便覺得,童司晴的身份很不簡單,搞不好,是仙寧的什麽關系戶。”
“再後來,尊上也看到了,她居然能很快很輕松地打敗北海九皇子,姬無度雖然落魄,但是血液裡流著的也是龍血,試問這世上有多少修士能輕輕松松打贏對方呢,就連屬下也不敢打保證在半柱香內打敗姬無度,
屬下生疑之後,就有意想勸您疏遠她,但是見您很是喜愛此人,便不敢開口,只能等她露出馬腳來。
那日您誤以為她逃走,大動乾戈地叫所有人尋她身影,那時候屬下鬥膽想——若她被我找到了,我一定要先一步下手,把她送走,為您除去後患,誰想到唐子輝卻更先遇到了她。
唐子輝是您當年欽點的魔族大將,他是可以單獨放去苦寒地鎮守邊界的將士,見過的悍敵不知道有多少,他手上沾過多少血,這些年殺過多少人,尊上您也是知道的,
但就是這麽一個人,一會兒不見,就被童司晴打到半死,甚至沒辦法發出求救的訊息,若非我們迅速趕到,他怕是連魂魄都沒了。”
師知華斂目:“原來你都記著呢,還有什麽,一起說了吧。”
青臨:“那日大宴賓客,她當著眾人的面徒手捏碎了仙寧大能的法相,
——親手捏碎法相,境界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了。
那一刻,屬下就知道,童司晴的修為怕是已經到了仙聖的地步。
她很可能就是借口養傷的第一仙聖——童司晴。”
“猜得不錯。”師知華靜靜地聽她講,“還有呢。”
“還有……”青臨想了想,最終還是選擇全盤托出,她說,“屬下一直觀察了素容好多日,直到某天您讓她抓內應,她一連幾個晚上沒有睡,直到最後一夜的時候,才在半夜三更再次掌燈,
屬下當時一直等著她,看她點起燭火,便推門而入……
屬下,看到了一襲白衣。
是弟子服,仙寧的。”
師知華:“嗯。”
青臨:“素容雖然犯下大錯,但她一心為您,想必一定是仙寧宗有什麽人在脅迫她辦事,不然以她這般膽小的性子,必然不會大逆不道地背叛尊上。今晚前半夜的時候,屬下拉著她一同罰跪,也是想讓她心有悔改,您就看到她跪了半宿的份兒上,不要傷她性命,就算逐出魔界……”
“好了,別說了。”師知華有些無奈,“你這哪裡是冒死諫言,明明是冒死為她求情。”
青臨沒說話,只是低著頭。
師知華說:“你根本不是為了本座的大業,還真當我不知道你什麽德行?”
青臨:“……尊上。”
師知華一聽就知道青臨在想什麽,對方哪兒是“勸自己提防童司晴”,對方明明是看到情況敗露,知道素容一定洗不脫嫌疑了,所以先發製人對著自己下跪,明面上理性地分析一番,實則三句不離開素容,一邊痛心疾首地報上對方的嫌疑,一邊暗戳戳地想要塞幾句話為對方開罪。
但……不得不承認,青臨這招很有效。
師知華現在聽了她的話,那種想要追責的心就消了一大半。
她啊……
師知華低頭看她:“昨日你故意裝傻,拉本座將童司晴拋下,也是因為懷疑對方嗎。”
青臨承認了:“是,但也不是。屬下當時只是恰好對她抱有懷疑,又正好遇到她當眾扯謊,眼見您越陷越深,不如乾脆幫您斷舍離一次。”
“……也是為了試探本座離了她會怎樣,若是不怎麽樣,你就會動手,是嗎?”師知華接上她的話,“這不用你操心了,本座自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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