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秦恨霜悲痛的眼睛,蘇羌月有些自責:“你別傷心,我已經盡力了。七年前白驚霜給我那藥的時候,我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我想盡辦法,卻終究不能與她白首終身。”
蘇羌月坐起身,替秦恨霜擦乾眼淚,說道:“要怪就怪楚白的盡春太毒,如果可以,讓我死得別那麽痛苦吧。”
秦恨霜待字閨中時,也算是精通岐黃之術,所以,今日蘇羌月讓她為自己施針,讓自己這幾日不要那麽痛苦。
“別讓惜安和阿玉知曉。”許是她不想讓自己愛的人,看著自己這般痛苦,更何況如今的自己,太狼狽了。
顧惜安回到京都的第一件事情,件事去了宮裡,見了陛下。
七年過去了,皇宮還是沒有變,但呆在裡面的人變了。曾經,慕容淵一頭黑發,是個雍容華貴的貴公子樣,但如今在這皇位上七年,頭髮已經隱約又幾根白了。
只聽慕容淵道:“錦官有奸臣叛黨,堪堪幾千人。”
於是只見顧惜安跪下:“臣請命!誅殺叛賊,以定民心!”
這般跪著的顧惜安,讓慕容淵想起了八年前,他們姐弟三人被困閣樓,是顧惜安這樣跪下向他們承諾:“臣定當捉拿叛賊,以定君心!”
慕容淵散去了眾大臣,他說:“你何必去?你在王府裡陪著公主,不好嗎?”
可顧惜安卻說:“臣既為王侯,掌虎符兵馬,那麽便有義務為君解憂,為民除害,不能隻想著兒女情長!”
“你!”慕容淵指著她,一時不知道怎麽說她好,最後只能歎了口氣,對她說:“走前,向阿帆要一些珍貴的藥材,再替朕向公主問好。”
顧惜安從宮中回來時,便與蘇羌月說:“錦官有逆賊叛黨,我明日啟程。半月便回,到時候陪你看杏花。”
蘇羌月很清楚這是顧惜安的責任,所以毫不猶豫的讓她走。顧惜安離別時,一個文落在額頭,門外的時湘叫了聲“王爺”,應該是在催促她啟程的吧。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走了,百姓擁簇。時光流轉,七年過去了,這一點卻絲毫未變。
蘇玉折每每從外面瘋玩回來,總要與蘇羌月說長安,她說長安的朱雀街比七年前更加壯觀了,說長安的說書人還沒換人,還吐槽這老頭活得久,必定長命百歲。
但蘇羌月知道,長安已經變了,在她們離開的時候就變了。
蘇玉折說:“池文大人自從當上吏部尚書,便可了勁兒的修史書,七年裡頭,沒幾人見到他,不過與他交好的於松大人倒是官途順暢,從大理寺卿一路升到太子太師,但他們倆這些年總會去金陵祭奠上官琢大人。”
長安確實從裡到外變了樣,裴冶在天徽二年的殿試中,獨佔鼇頭,當了個給事中,鎮安長公主招了駙馬,生了子女,秦恨霜嫁給了承恩伯,生了兩字一女。
可縱使長安變了樣,對於明昭公主的尊崇仍舊未變。他們一聽蘇玉折要辦及笄禮,便是削減了腦袋,也要進來開口,就連陛下和他的賢妃都送來了禮品。
慕容淵對蘇玉折的印象很深,記得那個叫他叔叔的小女孩。
宮裡出來的有三份禮,除了陛下和賢妃的,還有就是那位離世已逾一載的沈皇后。她是血崩而亡,隻余一男一女在這世上,而皇帝將這兩個孩子,立即封了太子和長樂公主。而後,陛下更是重用沈氏。
而這禮怕是在幾年前備下的。
自皇后崩逝,慕容淵也沒有另立皇后,身邊只有一個賢妃,她叫謝寧,是謝昭的堂妹,為人親和,不爭不搶,是個好人。
蘇玉折及笄當日,宣昭王府賓客滿堂,五部尚書除卻池文都來了,外加袁祈太仆,大司馬皆已到場,鎮安長公主落坐高堂。
桃花滿堂,賓客已至,隻待登場。
蘇玉折踩著步伐,緩緩走來,直至蘇羌月面前,垂首跪下。方才雖隻一刻,但眾人細看二人面容後,發現二人雖非親生,但神情與眉眼間足足有五成相似。
“今日你母親不再,便由我為你及笄。”蘇羌月朗聲宣布道。
禮樂響起,門外炮聲如雷,府內歡聲一片。
“今日,是四月初七,天徽八年。便為你及笄。”
言罷,蘇羌月接過金梳,走下台去。
蘇羌月口中念念有詞:“金梳為爾長安樂,釵發為生聚安寧。”
蘇玉折本就梳著滿星髻,如今金梳在發間留住,挽起長發,預示著她再也不需要母親們的庇護。
蘇羌月在盤中拿出玉簪,說道:“這是我母親留給我的發簪,今日我也留給你。”
說罷,便將其插入發間,海青般的顏色,在蘇玉折的發間熠熠生輝。
身旁的婢女念著祝詞,末了,蘇羌月才開口道:“當初我為你取名為玉折,乃此夜曲中聞折柳,何人不起故園情之意。”
“是希望你記住,不論在什麽地方,阿娘在的地方就是家。”
“你名為玉折,今日便許你表字盡浮。”
接著,蘇羌月朗聲,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得清她說什麽:“身若浮萍,也應斬斷黑暗,使天下深淵者盡數伏誅於爾劍下!”蘇羌月如是說道。
蘇玉折眉尾微翹,俯身稽首道:“孩兒謹記教誨!”
黛衣白靴起身,向著在場諸位一一問好。
這七年,長安變了,又似乎沒變。故人成長了,許多人也續起了胡須,例如池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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