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們再次啟程。
陳淮卻轉向了京都的方向。
而大周的京城富庶繁盛,偌大的宮殿裡進進出出的宮人們透出了緊張的氣氛。
躺在病榻上的慕容玄正被人托起,一杓一杓的喂藥,就如同一個廢人一般。終於,他的意識逐漸聚攏,睜開了眼睛,用著沙啞的聲音說:“你回來了。”
只見從屏風外走來了一個褐衣老人走,灰白的頭髮,他拄著拐杖,走到慕容玄的床前跪了下來:“老臣殷放見過陛下。”
慕容玄用著全力看向殷放,只聽他說:“顧惜安呢?她這麽沒來。”
“陛下病糊塗了嗎?安兒被您安排去了蜀國啊。”殷放回道。
是啊,被自己安排去當了使臣。
怕是回不來了。
“殷放,那你為什麽來這兒啊。”這個老皇帝問這個老忠臣。
殷放又拜了拜:“陛下,求您放了安兒吧,她一個女子來日就只能相夫教子,您又何苦為難於她呢?”
“為難?”慕容玄疑惑,“朕何時為難過顧惜安啊?當初顧季叛亂朕念及她是女兒身,饒她不死,還順了愛卿的意思,叫她過繼於你。”
是啊,顧惜安兒時的活路確實是慕容玄給的。
可奈何滅門之仇如何不報啊!
“陛下!可您真的給了她活路了嗎?您讓她成為您戰場上的刀刃,如何能算得上活路啊!”殷放對著他吼道。
殷放的話似乎刺激到慕容玄了,使得他劇烈的咳嗽,終於擠出一句:“放肆!”
“陛下,若您真的還念及與老臣的情分,那就請您放過顧惜安吧!”這風燭殘年的老人,終是不顧及他這個忠臣的體面了。
說完話,便頭也不回的走出門外,一股淤血似乎從慕容玄胸腔堵著,面色鐵青的看著門口,他定是很後悔的,後悔當初沒有斬草除根。
但現在也不遲。
他招來星儀的元老——燕飛。
只聽慕容玄吩咐道:“去……去殺了顧惜安……”
下一瞬,他的手便垂了下去,等在殿外的宮婢們再次將湯藥送了進來。
殷放逆著人流走出殿外,沒走幾步便碰見了十皇子——慕容淵。
慕容淵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禮,便走進了殿內,他那雙陰鷙的眼眸裡,透露出來的東西,縱使殷放老糊塗了,也不會不明白。
他這是想取而代之啊!
可這大周朝的繼任者是九皇子慕容吟,這是眾人秘而不宣的事情。
殷放想到一件事,或許慕容淵可以救顧惜安。
於是,殷放叫住了慕容淵,說道:“陛下氣急攻心,殿下行事定要小心為主。”
慕容淵疑惑的看向殷放,卻又頭也不回地走了。
京城富庶之相蘇言懷是知道的,卻不知這世間萬物之景象,可以這樣的盛世光景。
“你真的決定不再回來了嗎?”蘇言懷轉身對著身後的宋時清說道。
只見那人抬眸說:“你不也是為了逃離皇城鬥爭才遠離的嗎?”
“那我們來日再見。”說罷,蘇言懷便踏門而出。
只見那個叫宋時清的男子搖著扇子,喃喃道:“來日再見。”
一匹白鬃馬疾馳而去,越過邊塞二十三城,直達邵城。
蘇羌月搭著阿漓的手下了馬車,此時天降鵝毛大雪,恍若柳絮紛飛。
“寒冬已至,公主最好將大氅穿好,若是寒氣入體,那可不值當了。”前來迎接的小廝說道。
“放肆,誰準你這麽跟公主說話的!”阿漓自然氣不過,對著那小廝怒懟道。
“殿下,上面正有人等著你呢。”那小廝說道。
蘇羌月給了阿漓一個眼神,將顧惜安喚了過來,說:“恩公陪我上去吧。”
見顧惜安有些猶豫,便又道:“你放心小桉自有阿漓照看。”
這才叫她消除了疑惑,安心的和蘇羌月走進閣樓。
“顧惜安,當日宴會上坐在周國使臣旁邊的藍牙女子是你吧。”蘇羌月含著笑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著。
“當日被追殺,擋我去路的人,也是你吧。”
聽蘇羌月如此肯定,顧惜安也不再藏著掖著:“公主殿下好眼色,不過我聽好奇殿下這溫婉賢淑的外表下,是什麽樣的光景?”
走到門前,蘇羌月冷哼了一聲,便推門而入。
只見一位穿著藍色錦衣袍,束著高冠的男子長身玉立。
或是聽見開門的聲音,那人轉身看向她們二人。
蘇羌月見到那人,竟也不顧儀態地跑過去,擁住了他,嘴中還念道:“兄長,你終於回來了。”
顧惜安這才知道,面前這個人正是蜀國皇帝的第五子宸王,是蘇羌月的親生哥哥蘇言懷。
二人坐於窗邊,蘇言懷看到了顧惜安,說:“阿月,這位是?”
“這是我的救命恩人,顧惜安。”
“顧惜安?”蘇言懷蹙眉疑惑道。
他聽過顧惜安的名號,可面對面前的這個瞎眼姑娘,怎麽也聯想不起來。
或許是撞名吧。蘇言懷這樣安慰自己道。
“兄長認識她?”蘇羌月疑惑道。
“不,只是覺著面熟。”蘇言懷搖了搖頭。
他自是覺著面熟的,他曾經在宋時清的地下室裡見過顧惜安的畫像。
“殿下謬讚,在下不過一個江湖人,殿下怎麽會認識?”顧惜安垂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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