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豈非是第七位?
尹新雪立刻在老人身上探尋一番,發現並沒有葬氣的痕跡。
她轉身在圍著的人群裡尋找一個身影,卻唯獨沒有見到這個身影。
“天竹呢?”她問雪羚九。
只見尹新雪對著說話的那個地方本來什麽都沒有,卻忽然顯出一隻羚羊的身影。
雪羚羊是一種通身透明的生物,它們只有在跑動的時候才能被看見,若是一動不動,便會隱沒。
雪羚九:“舊雪大人,天竹是誰?”
尹新雪想起來,以舊雪那種孤僻的性子,應該還沒有將重生後的天韻介紹給雪羚羊們認識。
“十五日前,我帶了一株天竹草上山,你可曾見過?”
不等雪羚九回答,哭腫了眼睛的方螢歸叫了起來:“我我見到她了,我們下山發現太爺爺時,天竹也在,她說是冥谷的人打傷了我太爺爺,她還說,她要下山去追。”
尹新雪:“她現在何處?”
“她去追凶手了,”方螢歸一邊擦眼淚,一邊還不忘感動,“天竹雖是一株毒草,卻是一顆無比善良的毒草。我要請她去商風林做客。”
九方若谷在一旁似乎想說什麽,但忍了忍,什麽都沒表示。
天韻出現在一個受傷的方家人身旁,這一定不是巧合。
尹新雪往老人胸口注入一道療傷法咒,立刻喚來雪羚一,朝山下奔去。
……
上輩子的天韻隻上過一次寒羚山,就是她前來拜師的那一次。
卻從未下過寒羚山。
雪山高聳入雲,白茫茫一片,一棵樹都沒有。
她才剛重生,沒有學過任何法術,除了天竹草自身的毒性,她沒有其他任何防身之術。
但她一定要離開雪山。
舊雪在山巔對她講的話使她意識到,自己的心並不如以為的死得那麽徹底。
如果舊雪真的對當年的事感到後悔,那麽自己會不會抑製不住地原諒舊雪?
天韻絕不允許這件事的發生。
舊雪對她所做的事,絕對不可以被原諒。
當年她在寒羚山呆了十五年,每一天都活在失望和希望的交替中。師尊從她身旁經過,她滿心希望師尊能和她說一句話;
師尊什麽都沒說便走了,她又只能失望著注視師尊走遠。
一年又一年,一天又一天。
就這樣過了十五年。
她本是冥谷唯一的彼岸花,她也曾有自己的驕傲和尊嚴。
為了舊雪,她放棄了全部,可最後卻落得那樣的下場。
即使她不計較自己的死亡,那浪費在一個冰塊身上的十五年光陰也絕不能被原諒。
那是十五年不間斷的一次又一次對天韻的凌遲。
她從懸崖上跳了下去。
從這裡掉下去,下面是一個冰湖。
她發著抖從湖裡爬上岸,頭髮很快凝結成冰塊,牙齒都凍得打架。
她往前走了很遠很遠,直到回頭看見身後是一望無際的冰原,她知道,她已經離開雪山了。
當年她就是從這片冰原來的,來的時候懷著多大的期望,如今離去便有多大的恨意。
“我看到了。”一個聲音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
這個聲音很熟悉,但天韻一時沒能想到是誰。
一個通身漆黑的影子從虛空中出現,幾隻烏鴉在他身邊飛,散發著幽幽的黑氣。
天韻認出他來,當初她還在冥谷時,這位冥主爭渡與她關系很好。
當年她向爭渡吐露自己愛慕舊雪,還是爭渡鼓勵她來寒羚山拜師。不過自從她上了山,就再也沒見過爭渡。
“是你做的。”爭渡道,“你傷了那個方家人。”
爭渡並不知道眼前的這株毒草就是天韻,天韻也並沒有要和他相認的意思。
“是我做的,又怎麽樣呢?”
爭渡從黑氣中露出一雙可怖的眼睛,“既如此,你為何說是我們冥谷做的呢?”
第4章 撩撥
話音剛一落地,天韻就感覺耳畔一陣風呼過。
一股巨大的風挾著無數尖銳的雪片從地上升起來,將爭渡包圍其中。
他身旁的烏鴉被霜凍住,翅膀僵硬在半空,直直墜落到冰面上。黑氣也被嚴寒凝固住,一動不動。
然後天韻就看見,本該在冷殿中為方家人療傷的舊雪站在她和爭渡之間。
尹新雪將天韻擋在身後,對爭渡道:“滾。”
這一刻,爭渡奇黑的臉上閃過一絲詫異。
他從沒想過雪山的舊雪大人居然也會說‘滾’這麽粗鄙的字。
天韻也沒想到舊雪說的第一個字居然是‘滾’,她的表情和爭渡一樣,仿佛聽到了奇聞。
尹新雪對天韻道:“跟我回去。”
爭渡在身後‘誒’了一聲,“舊雪大人,等等。”
尹新雪卻像沒聽見似的,看見天韻身上濕透了凝結成冰的衣服,她變出一條毯子塞給天韻。
隨後她轉向爭渡:“你,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寒羚山方圓百裡之內,不許出現。”
自從天韻被舊雪誅殺之後,爭渡時常後悔自己當初為何要勸天韻來寒羚山。
他並不知曉當年寒羚山上發生了什麽,但他知道,如果要替天韻報仇,早晚有一天他要殺上寒羚山,殺了舊雪。
所以原本他才是該懷著惡意的那一方,但沒想到舊雪竟然直接讓他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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