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你殺了我家先前的六位先輩嗎?”方螢歸問。
容雨蒼:“讓你失望了,不是我。並非是我不想,只是我還沒有能力做到。”
說完這句話,容雨蒼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方螢歸一人跌坐在地上。
……
商風林中竹子居多,清晨的風吹得涼颼颼的,竹海翻湧,簌簌作響。
容雨蒼聽到身邊修士低聲私語。
她湊近一聽,只聽到有人說:“不是說方秋暝昨晚子時會中毒身亡嗎?怎麽他還在這裡?”
“是啊,就是說啊,烏家的預知從來沒出過錯。”
“看來烏家這預知能力是假的,也不知是誰說他們家能預知未來。”
“就是,頂多比凡界那些算卦的道士強點。”
容雨蒼默默從他們身旁走過去。
果然看見方秋暝跟在一群白發之人身邊,那顯然全是方家人。
在那方秋暝身邊,容雨蒼還看見一個人。
正是昨日和方秋暝單獨見面的女孩。
天韻也看見了容雨蒼,腳步一頓。
是她!
人參。
當年被她救下的人參,怎麽會在這裡?!
難道自己被誅殺後,連帶著被她救下的人參也被舊雪驅逐出山了麽?
容雨蒼感到奇怪,那女孩為何用這種眼神看自己。
方秋暝將手按在天韻肩上,“看什麽?”
容雨蒼裝作什麽都沒看見走開了。
天韻道:“沒什麽。”
烏濛家的人這時也來了,他們昨晚幾乎一宿沒睡,都在擔心方秋暝。
這就是他們家極力避世的原因,預知了他人的厄運,他人不僅不會感激你,還會以為你危言聳聽。
倘若厄運成了真,旁人還會將你視為報喪鳴鍾。
烏聽雨又一次看見天韻和方秋暝站在一起,心覺奇怪。
天竹不是舊雪大人的弟子麽?怎麽和舊雪大人要決鬥的人到一塊去了?
就在此刻,人群中發出哇哇呼呼的聲音。
所有人的視線都朝著一個方向看去。
天韻自然也看向那裡。
只見兩隻發著淡藍色螢光的羚羊踏著風而來,輕盈的身體在半空中點動。
那是雪羚一和雪羚十七。
“哇,我還是第一次見雪羚羊,太美了吧!”
“聽說凡人只有死了之後才能見到雪羚羊,雪羚羊會把他們的靈魂給引渡到寒羚山去!”
“真是太漂亮了!”
雪羚一率先落到地面,眾人靠近將其圍在中間。
雪羚十七等候在半空,無比享受修士們瞻仰它的目光。
雪羚一發現幾個高大的修士身後站著的容雨蒼,它一眼認出了容雨蒼,卻很快又挪開視線。
目光轉移到站在方秋暝身旁的天韻身上。
方青山迎上前,“雪羚一大人,可是舊雪大人命你來傳什麽話?”
“舊雪大人本是讓我來傳——說有事要耽擱一時半刻,”雪羚一說這話時一直注視著天韻,似乎在思考天韻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它邊思邊想,緩緩道,“但想來,應該沒什麽事了。午時三刻,舊雪大人將準時前來。”
方青山作了個揖,“恭候大駕。”
雪羚一:“不必這般客氣。舊雪大人是來殺你們的。”
方青山強忍住心底被這句話激起的憎恨,臉上依舊是笑容:“寒羚山為世間一切不平的決斷處,舊雪大人想做的事,要誅殺的人,自然是有罪的。在下說得對吧?”
“或許是,但並不總是。”雪羚一看向一旁不說話的方路迷,“對吧?”
方路迷將頭低得更甚,一言不發。
方青山不滿地看了眼自己這兒子,向雪羚一告退了。
雪羚一在眾人的視線中走到天韻面前,“你師尊去冥谷接你,找不見你。”
天韻面無表情,道:“所以我該去冥谷麽?”
雪羚一:“不必,我會傳信給大人,她將直接來商風林接你。”
天韻:“哦。”
“九方快死了。”雪羚一突然道。
天韻:“那就是還有一口氣。”
雪羚一:“為何要殺他?”
天韻撇開視線,“如你所言,天性如此。”
雪羚一知道天竹不想和自己多說,便不繼續追問。它回身招呼雪羚十七下來,囑咐它道:“舊雪大人命你留在此處等她前來,在此之前,守好天竹,莫讓她暴露‘天性’。”
它說最後兩個字時故意加重語氣,聽起來像某種諷刺。
“必須是我嗎?”雪羚十七不高興。
雪羚一看了它一眼,沒說話。
“好吧,勉為其難。”雪羚十七道。
雪羚一從天韻身旁經過時,故意用身軀隔開天韻和方秋暝。
天韻聽見它在自己耳畔低聲說:“自重一些。你師尊見了,會不高興。”
她一時沒有明白雪羚一在說什麽,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
雪羚一見自己與方秋暝走得這般近,定是覺得自己為了達到某種目的而故意接近方秋暝。
說不定雪羚一這句‘自重’已經默認她和方秋暝有了些不可告人的關系。
天韻沒回答。
她忽然好奇,師尊見了她和方秋暝在一起,真會不高興麽?
倘如此刻的她不是天竹而是天韻,和別的男人親近,師尊會有什麽樣的反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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