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雨蒼:“你在說什麽?”
天韻:“你感覺到我身上的葬氣嗎?”
容雨蒼雲裡霧裡:“你到底在說什麽?你身上的葬氣不是早就沒有了嗎?”
“早就?”天韻額角一跳,“你注意到了?”
容雨蒼:“你上輩子身負葬氣,這是整個修真界都知道的事,所以谷梁家才會拿谷梁淺身上殘留的葬氣來指證你呀。但是這輩子我從來沒在你身上發現過葬氣的痕跡,我以為是因為你重生的緣故。”
天韻:“葬氣是融在魂靈裡的,重生之後身軀雖有變化,但魂靈仍是過去的魂靈,葬氣怎會無緣無故地消失呢?天竹尚且不說,此刻我的身軀、我的魂靈都是天韻,葬氣卻消失了。”
雪羚十七:“什麽叫天竹尚且不說?您與天竹之間難道有聯系?”
它還不知道天韻就是天竹。
天韻懶得與它解釋,這時容雨蒼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說葬氣不會無緣無故地消失,既然你現在身上沒有了葬氣,也能自如地通過冰原,並且不被認定為不可饒恕之人,其中必然有別的原因。”
雪羚十七:“什麽原因?”
這時地動得更加厲害,山谷中傳來錚錚的聲音。
疾風掠過山巔箜篌的弦,發出清脆之聲,沒有章法,卻在山谷中不斷激蕩。
天韻抓住棧橋上的扶欄,穩住身形,雪羚十七卻原地蹦了起來:“原來這就是雪山發難,是這樣的!”
“你激動個什麽勁?”天韻瞥了它一眼。
雪羚十七站在欄杆上,向冰原的方向眺望,“都說每隻雪羚羊一生最不能錯過的,就是親眼目睹一次雪山發難。只有知道了雪山發難有多可怕,才會真正對雪山懷有敬畏。”
天韻:“可是,雪山真的總是對的麽?”
“可是舊雪大人,雪山真的總是對的嗎?!”谷梁真怒吼。
他的聲音被雪山轟動的聲音淹沒。
“如果雪山總是對的,為何當年您誅殺了天韻,今日卻又要替天韻報仇?!”
尹新雪身後就是轟天動地而來的雪崩,谷梁真對雪羚羊族的侮辱觸了雪山的怒,今日他要麽奮力抵抗,說不定有可能留條殘命,要麽他就只能和他身後那群追隨他的人一起葬身冰原。
但或許他到死都想不明白,雪山真的永遠是對的嗎?
雪羚羊族冷眼旁觀雪山崩裂,積攢成千上萬年的寒冰厚雪如洪水猛獸,從山巔翻滾而下,洶洶而來。
棧橋上的雪羚十七感受到冰原的震顫,它前肢一彎,虔誠地跪了下去。
容雨蒼輕歎聲氣:“看來今日谷梁家是有來無回了……”
“不會。”天韻淡淡道。
容雨蒼:“不會?”
天韻視線遙望冰原的方向,她知道不會。
新雪師尊不會讓他們死在雪山。
谷梁家族幾位家主排列法陣,抵擋洶湧的雪崩,然而雪山的威壓卻輕而易舉將這群修真界修為頂高的人壓迫得喘不過氣,感覺心臟承受已達到極限,再往下一分都會心肺俱裂七竅流血而亡。
“舊雪大人,今日我等以身殉道,他日自有後人前來討伐!”
“死有輕如鴻毛,亦有重如泰山!”
“寒羚山不公!”
雪山仿佛能感知他們的言語,此時愈發震怒。
又一座雪山山頭崩塌,卷起的雪塊如白浪排空,滔天而來,加諸在本就岌岌可危的法陣上,眾位谷梁家主被震得五髒六腑移位,全體向後退了十多步,嘴角流出鮮血,只剩下幾位修為更高的頂在那裡。
眼看最猛的一波雪崩即將吞噬這群在雪山面前渺小得猶如螻蟻的修士,下一秒,天地忽然安靜下來。
堆積如山的雪塊凝聚在半空,遮擋了半邊的天,就停在這群修士的頭頂。
尹新雪躍上高空,踏著幾塊凹凸不平的雪塊踩了上去。
離冰面大約有十多米。
“見識過了,走吧。”
谷梁家幾位家主驚魂未定,其余的家奴早已嚇得嘴角顫抖,倒在地上腿都軟了。
“舊雪大人要放我們走?”
尹新雪:“讓你們死在這裡是雪山的做法,但既然我是要為天韻正名,就得在你們活著的時候。”
谷梁真:“正名?難道舊雪大人想說不是天韻殺了我家小妹?”
尹新雪:“回去吧,我會再去找你們的。”
谷梁真:“還有我兒谷梁護——”
“說了不救就是不救。”尹新雪不耐煩,“你們再不走,連著你們一起埋了。”
家奴爬過去扶起谷梁真:“家主,要不咱們還是先回去……”
谷梁真扇了他一大巴掌:“沒用的東西,雪山發個難,就把你嚇死了?!今日只要闖過這一關,寒羚山便不再能拿我們怎麽樣!”
話雖然這麽說著,但其他幾位家主慢慢都被人扶著站了起來,步伐不自覺朝著離開的方向退去。
谷梁真撿起地上自己的劍,一邊往後撤,一邊道:“寒羚山凌駕於我等修真人士之上,但別忘了,世人能將你們捧得多高,就能將你們摔得多慘,雪山能攔我們一次,但攔不住前仆後繼尋求真正公平的世人,總有一日,奉你為神的世人會親自將你拉下神壇!到那日,看誰笑得更好!”
“滾。”雪羚九漠然對他們道,“只要有雪羚羊族在一日,舊雪大人便永遠是我們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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