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長老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隨後偏過頭,見季堯正咬著手指沉思,他頓覺不妙:“堯堯,你不會圖便利決定嫁而不娶了吧?”
季堯搖搖頭:“沒有,我只是覺得葛長老的情況與我類似,都是先被抓住了胃才動的心。不過娶還是要娶的,我年紀比牧離大,嫁的話多沒面子啊。”
尹長老對此表示讚同,娶護國殿下的侄孫女,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啊,別人求都求不來的。定了心,他又點了幾個已經成家的長老,到最後也沒問出個所以然。
這時有人提出,先前魔教來提親,給出了一份豐厚的聘禮禮單,似乎可以作為參考。只是當時的守門弟子視金錢如糞土,直接將禮單扔廢紙簍了,不如請顧長老過來,向她谘詢谘詢聘禮一事,畢竟那時的禮單是她帶來的。
寧蒙今日沒有參加長老會,而是去了經堂,他與值守的弟子打過招呼後,便隻身上了最高層。經堂頂層藏的都是器宗頂級的功法、秘術,還有一些不外傳的卷宗,沒有相應的權限是不能隨意調閱的。
他來到一處空白牆壁前,指尖輕輕點了點,牆上光華閃過,一枚青色的玉簡浮現出來,被他握在手上。
《黎書》,由護國殿下主持編撰,記載了前朝自建國到覆滅兩千三百年的歷史。季家作為黎朝的掌控者,曾延續了數千年的輝煌,最終還是走向了滅亡,皇權被陳王牧柯奪取,牧家成了天下之主。
而季家最後一位帝王,名堯。
第66章
寧蒙握著青色玉簡, 神情有些恍惚。這枚玉簡本是最普通不過的典籍,被放在經堂一層,任人閱覽, 在猜到季堯身份後,他利用宗主特權悄悄將其帶到了頂樓放置, 並且設置了最高權限, 避免被有心人堪破。
在所有人都發自內心地為老祖大婚而感到高興時, 寧蒙卻怎麽也無法共情,因為他知道, 這一切都是建立在護國殿下的謊言之上的, 一旦謊言被拆穿, 一旦恢復記憶,迎接師尊的很有可能是再一次的萬劫不複。
他有心阻止, 卻想不到好的法子,因此隻得躲到這裡, 眼不見為淨。
就地靠牆坐下,寧蒙再一次翻開這冊史書, 將黎朝末期的幾段文字記載看了又看, 單單從隻言片語中他似乎就能感受到帝堯面對國破家亡時的無奈與絕望, 他私心裡希望師尊在千年後的當下能無憂無慮地生活, 然而……護國殿下並不允許。
寧蒙在經堂頂層待了一下午,估摸著長老會差不多已經開完了, 於是站起身來,想要將玉簡重新封回去, 然而他遲疑了一瞬, 並沒有這麽做,而是袖袍一卷, 把玉簡收入了自己的須彌戒中。
待他下到一樓,正準備離去,卻撞見了前來借書的顧犀月,因著顧犀月特殊的身份,他還算客氣地打了招呼:“顧姑娘,幸會。”
顧犀月一眼就認出了這人是器宗的主事人,眼珠子轉了轉,說道:“寧宗主,你們這有史書嗎?”
寧蒙眉心跳了跳,擔心她是從顧萌處聽到了什麽想要找前朝的史書,於是不動聲色地說:“史書屬於雜書類,內門收錄有限,若是顧姑娘沒有找到想要的,不妨空閑時去外門看看,說不定外門有收錄。”
顧犀月面上流露出失望之色,歎了一口氣:“唉,我還想找找大陳開國那段時間的史料記載呢,正史或者野史,只要能佐證護國殿下渣的都行。”
寧蒙:“……我能不能冒昧地問一下你為何想要證明護國殿下很渣?”
顧犀月瞅了瞅他,見他不似奸邪之人,又與季堯是師徒關系,便隨手扔了個結界,與他說了緣由。
寧蒙在聽到她說要從渣女護國殿下手中拯救失足器宗老祖時,神情頓時變得微妙起來。
“據我所知,護國殿下曾經成過婚,妻子早逝,你師尊要嫁過去,說好聽點是續弦,說難聽點就是填房了,萬一哪天護國殿下仙逝了在墓碑上刻字她還排不到第一位呢!”
寧蒙慚愧極了,他作為親徒弟都沒人小姑娘想得長遠。不過顧犀月的話他並未當真,孩子氣罷了,他只是笑著搖搖頭,指了史書放置的區域,離開了。
“哎,你就這樣走了?你還管不管你師……”
顧犀月話還未說完,便被不知從哪竄出來的顧萌捂住了嘴:“小祖宗哎,牧離剛剛回宗門了,你再說小心她揍你。”
顧犀月暗恨地咬咬牙,心中信念越發堅定了——就算護國殿下惡名遠播也阻擋不了她拯救失足季堯的大業!
顧萌是參加完長老會再轉道來經堂抓人的。長老會上,對尹長老關於聘禮的谘詢她一個字也不肯透露,隻說自己記性差搞忘了。笑話,她沒搞破壞都算良心發現了,怎麽可能還幫季堯提供聘禮禮單作參考?
尹長老無奈之下隻得在會後拍拍陶硯的肩,語重心長地說:“阿硯啊,你無論如何也要從顧長老口中套出禮單詳情來,你師祖的幸福可就全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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